「王爺與奴婢,素絲無染,還請王妃……奴婢原本是……」
言子邑一聽是講這種事,忙打斷她:
「這種時候,就不去講這些,今天還要感謝你。」
常樂目光中透出感激,卻未起身,猶豫片刻道:
「奴婢造次,與王妃處了這些時日,奴婢觀王妃,面上不說,是責心極重之人,邢將軍將孤妹託付於王妃,王妃生怕她出了差錯,極為懸心。」
言子邑在內心一陣瘋狂點頭。
「你觀得很對……」
言子邑按了按眉心,「我一直在想,她右焉一人在禁苑,倒不一定有人想起她,現在我們府里自身難保……萬一哪個黑心謀臣提一句,要把右焉也捎帶上,這就麻煩了,這『以死謝罪』這四個字,最近總在我腦袋裡飄來飄去。」
面上紅暈褪去,常樂漸漸鎮定下來,眼神清亮:
「奴婢覺著,在護住邢姑娘之事上,有一人或可用。」
「誰?」
「胡卿言。」
常樂繼續說道:
「奴婢見識淺薄,但看出來,入府那日與今日,胡將軍似乎對右焉姑娘頗有顧忌。」
聽常樂說到這個,言子邑也是一愣,她習慣了青蓮的咋咋呼呼,這麼敏銳的婢女倒有些不適應,隨即道:
「我也有這感覺。」
常樂點點頭:
「這兩日我同右焉姑娘在一處,聽右焉姑娘提起,聞得胡帥有一遭在禁苑後山觀蛇捕獸,被毒蟲咬了腿肚,一條腿青腫難行,蟻走心顫,險些去了性命,是被右焉姑娘所救,她從小隨在軍營之中,得包紮治傷之術,又命人將他抬上馬車,送入醫館,故算是有恩於胡帥。」
「有恩於他的多了去了。」言子邑揉著眉心的手一松,想到「言府三小姐」,不由泛出自嘲一笑。
「奴婢僭越了。」
常樂跟著的是一句「領罪之語」。
這讓言子邑意識到自己的態度。
關鍵時候能接受他人意見也是一種能力。
常樂不是青蓮。
她收住了脫口而出的——「是我槓精了」,正色道:
「事多急躁,姑娘不要見怪,你繼續說。」
常樂一禮:
「奴婢冷眼裡瞧著,王妃之於胡帥,有往日情分,更有狠罰見戾於其中,其中曲折複雜,難以言明。但奴婢觀胡帥於邢姑娘,不但有所顧忌,甚至不願她目染生殺殘虐之狀,故奴婢覺得,關要時刻,若不想把邢姑娘牽連進去,可以求之胡帥。」
言子邑想了想。
這就是統戰思路。
講到胡卿言,他們兩個人的重遇,於他而言,是中斷的故事再續起來。
類似於斷點續傳。
於言子邑而言是重新下載。
各有各的模式。
原本重蹈舊轍是沒有什麼意思,
因為她言子邑的模式,給胡卿言的故事在情懷之外更疊加了轉折性。
從沉浸式體驗來看,意外之筆往往更具吸引力。
所以胡卿言很多時候顯得很興奮,她的各路表現就像抱薪救火,有時候會起到反效果,讓他更興奮。
這是她潛意識裡的一種感覺,很難宣之於口。
言子邑想著,垂下了眼。
常樂見她陷入深思,道:
「奴婢微薄,但定當竭全力保全邢姑娘。」
言子邑抬眼,常樂眼中透出的是堅定。
突然覺得這種忠僕精神來得有些沒有根據——
右焉不是她的主子,要說幾日間分外投合,也難到這種地步。
難道就為了自己交託她的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