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故意的吧,同王右軍一般,藉機去謝家看人新婦……」
成帝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胡卿言做了討饒的姿勢:
「既然陛下不想弄得那麼刻意,也不想驚動言府男丁,不如就請皇后娘娘出面請,言侯夫人本姓姜,是前尚書僕射姜彬的女兒,姜彬死了之後,言侯才納了姜氏,姜、鄧是世婚,總能攀上點姻親。」
「對,對,對,孤讓瑾妤請言氏帶著女兒進宮!」
成帝恍然大悟,伸指點了兩下胡卿言。
他拉過靳則聿:「倒也不是為了別的,孤今日瞧見你朝服上有些濕漉,想必身邊沒個人總是不行,孤這些年也是疏忽了,一則朝中事情太多,二則宮裡呆的時間長了,太監宮女們的閒言碎語也入了些耳,不想為難你。如今借個機會,瞧瞧也好,則聿,你說呢?」
靳則聿沉默稍頃,「臣,謝過陛下。」
見他應承下來,成帝一松,道了三個好字。
胡卿言也看了一眼靳則聿,想從他面上看出一絲變化。他當真看不透這個人,蕭相這麼些年,在他沒正經的嬉笑捉弄下,已經掌握了他的情緒,靳則聿這個人,他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第6章 重識一絲欣喜從臉上溢了出來
鵝黃和水綠飄疊在一起,在青蓮的臂彎底下輕輕地漾著,漾出一絲活潑輕快,這是青蓮從櫥裡頭剛剛挑的衣衫,她瞧著言子邑,裡面穿著一件長底茶白睡衫,外頭罩著一件玄色起暗花的絲袍,傷臂靠著圈倚,歇了半月,已經幾無大礙了。青蓮萬萬沒想到因著這事兒,宮裡的皇后娘娘說要召見小姐和夫人,還從宮裡派了太醫來瞧,說調養好了身子再進宮,小姐說這是怕她們「抗旨」,逼著她們進宮來著,但青蓮覺得這輩子能到宮裡走一遭,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看著小姐一邊吃著几上的小點,一邊看著她,樣子輕鬆自在,又覺著手裡兩件鵝黃、水綠的可能還不及就這個樣兒,想到明兒要進宮,言侯又讓人來催著到前頭去,青蓮心中反而籠上一層焦急:
「小姐,您說明日穿個什麼紋樣,您才能艷冠群芳呢?」
「穿什麼都不行,沒這個能力。要不你替我去吧?我瞧你打扮打扮倒是可以。」
「這哪能啊,奴婢只能替您去死,不能替您去出風頭。」
「先前紅蓮最聰明,一定能想出辦法來。」青蓮嘀咕了一句。
「這還有紅蓮啊,那黃蓮有嗎?」
「黃蓮太苦了,不吉利,沒有,只有白蓮。」
「哈哈,白蓮。」
「小姐您笑什麼,」青蓮面上一陣酸楚,「小姐,您瞧我說吧,一日躺著八九個時辰,也不出門,腦仁都躺壞了,連您最喜歡的白蓮都記不得了,您常常說白蓮『深愜己意』,趕明兒豈不是連我也要不記得了。」
「深愜己意……」言子邑跟著念了一句,為了快速鍛鍊語言溝通能力,她有意無意總在練習口頭語言,尤其留意「她」曾經說過什麼,只是語言習慣要改——「著實」太難了。
「這樣也好,您看上去比以前樂呵多了。」青蓮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感嘆了一句。
「以前可能是抑鬱症。」
「什麼症?」
「相思成疾症。」言子邑撥了撥額發,「來,幫我把頭梳了,我們一道去言夫人那裡。」
「您還這麼喚哪,前兩日您喚了一聲母親,夫人別提有多高興了。」
「哦,對,是母親。」
青色的紗幔,彌散的淡淡的香味,紗幔後頭是「穠纖得中,修短合度」的身影,言子邑透過紗幔揚起的縫角,看見言母手裡捧著一件質地非常不錯的綠色袍子,想來言母這個皮膚的「色澤」,綠色一穿一定是特別的美,丫頭通報言子邑過來,言母像是自己犯了什麼錯一樣,忙把手裡的衣服塞到一邊。
言母目光透著歉意,解釋了起來,「明日要進宮,怕衣飾上出了什麼差錯,故而把舊日的衣物拿出來翻看。」
言子邑思索了一下:「母親,父親說要我們一同到堂上說話,商量商量明日的事宜。我瞧著適才您手上那件不錯,您要不試試,穿上我們一道去見父親,難得進宮一趟,我們也彰顯一番言侯夫人的美貌?」
一絲欣喜從臉上溢了出來,言夫人卻仍舊有些不可置信,見她懵在那裡,邊上的嬤嬤面目和煦,趕上來道,「小姐有這個興致,夫人為何不快些試試?」
頃刻間的猶豫,言夫人還是接受了這提議,不到一會兒,就從這紗幔後頭走出來,屋內無風,言夫人這幾步帶出一些旋動,幔如絲帶,人在動,縵也在動,青綠的顏色,越發襯得言夫人肌膚勝雪。
言子邑讚嘆一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