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逾眸光微凝,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看起來似是想要開口去勸桑渡,只是還沒出聲,便又聽桑渡繼續道。
「倘若我不曾見到宗門長老死在面前,或許我還會糾結掙紮上許久,我這麼久以來,唯一所願,不過是好好活著。只是,老天爺總是作弄人,想要活著的人,面前的條條路,卻好似都是死路。」
桑渡幽幽嘆了一口氣,「我與這次出事的幾位長老並不親厚,可倘若,下一次遭難的是沈伯伯
,是慈昭姐姐這樣,與我十分親近,如同家人的人呢?」
桑渡抬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她輕輕喘著氣,看起來,眼眶當中裹著的淚幾乎要托不住地落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桑渡才平緩了情緒,她仰頭看向盛逾,輕輕搖了搖頭,「我做不到,我不能看著他們去死。」
「青姨提起過,我小時候,體弱多病,若不是他們輪換著,整宿整宿地守著我,看到有一點不好,便用靈藥替我續命,我大約是長不成這麼大的。」桑渡頓了頓,她看著盛逾,微微勾了勾唇,「算起來,應當是我賺了,白白活了這麼多年,還經歷了旁人經歷不到的奇事。」
「如今,知曉了總歸是要死的,身上的詛咒,倒也變得不重要了。」桑渡看著盛逾,她幽幽吐出一口氣,低聲道,「盛逾,當時我雖滿是算計,可後來,卻也有真情。」
盛逾站在那裡,好似一棵從地里生長出來的土松,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連帶著身上的每一處骨頭,從骨縫裡透出疼來。
面前的人,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卻又格外,讓盛逾的一顆心,抽著疼。
桑渡抬眸看向盛逾,笑了笑,「那時,我怨你處處都好,卻偏偏在我身上是虛情假意,卻不曾想過,我亦是充滿算計。」
盛逾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看著桑渡,而後忽然伸手,將面前的人攬入懷中。
力道之大,仿若要將桑渡揉進自己的骨血一般。
過了許久,盛逾才低聲道,「我與你之間,無須說這些。」
桑渡由著盛逾抱緊了自己,她的額頭貼在盛逾的心口,心中有些悲涼。
自己從前的所求,竟都是枉然。
這老天爺,當真是會作弄人。
她求生,偏要她死。
她愛的人期盼她生,可偏偏,桑渡要為了這些人去死。
夜寧同夜子元離開後,桑渡雖不曾提過,心裡卻是有一絲期冀。
或許,他們回到魔族後,能夠解決這次的危機。
只可惜,桑渡的這一絲期冀很快就被打破。
陳德明幾人的屍首要停靈七日,七日之期未到,便又有好幾處地方,出現了與天恩鎮類似的情況。
這種情形之下,盛逾不好再留在呈萊山上陪著桑渡,他連日奔波,那些出現的魔物,雖不是盛逾的對手,只是這連軸下來,盛逾難免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