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一時語塞,正斟酌著該如何回答,老夫人卻先開了口,「月茹,你這一路風塵僕僕的,先坐下喝口茶。」
說著便示意玉珠上茶。
姜月茹接過茶盞,卻顧不上喝,「娘,我聽說大哥要分家?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
姜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他怎麼說也是你大哥。」
「大哥?」姜月茹放下茶盞,聲音拔高了幾分,「您把他當兒子,他把你當母親嗎?」
「我承認,您待大哥肯定不比待我與三弟,但就算是手心手背,也總有個差別,您待大哥已經夠好了!是他自個兒不知好歹!」
姜老夫人皺眉看過去,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卻在看清那雙憤怒中帶著心疼的眼神時,啞了聲。
「小時候因著父親誇讚三弟讀書好,他便同您慪氣,」姜月茹紅了眼眶,「三弟剛中秀才,他連夜收拾包袱說要去經商,您和父親怕他出事,將家中財產大半都給了他做本錢。」
姜窈聽見祖母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月茹,別說了......」
「我偏要說!」姜月茹眼眶通紅,「後來三弟中舉,大哥連夜從揚州趕回來。」
她冷笑一聲,「您當他是來賀喜的?他是來要錢的!說什麼『不能輸給弟弟』,要你們給他錢去開綢緞莊。」
姜月茹越說越激動,「父親去世時,他都借著生意忙沒回來,如今攀上攝政王倒想著回來分家了?」
「娘,您想想,這些年他往家裡拿過一兩銀子沒有?三弟遠赴清石縣赴任,路過揚州時都不見他招待一分!」
「姑母,」姜窈覷了一眼祖母的神色,輕聲勸道,「祖母心中也是明白的......」
姜月茹握住姜老夫人的手,聲音低了下來,帶著幾分哽咽,「母親,您心裡比誰都清楚,大哥只是記在您名下養大,我與三弟認他為大哥,也並非因為他真的擔當起了大哥的責任......」
她指尖輕輕撫過姜老夫人手背上交錯的皺紋,「我們只是......不忍見您傷心。」
姜老夫人的手輕輕顫抖,似有一滴淚珠砸在姜月茹手背上。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姜窈瞬間慌了神,連忙用帕子去擦姜老夫人臉上的淚痕,「祖母......」
姜老夫人擺手,眼中的淚光漸漸斂去,神色反而平靜下來,「我明白的。」
姜月茹仔細端詳著母親的神情,見她眉宇間的鬱結似乎舒展了些,這才鬆了口氣,「您想清楚就行。」
老夫人輕輕轉著佛珠,忽然問道:「你這次回來,打算住幾天?」
姜月茹聞言一笑,「來都來了,肯定要參加完盈丫頭的大婚再走。」
她湊近老夫人,帶著幾分少女時的嬌態,「娘不知道,我給盈丫頭備了一份厚厚的添妝,保准叫那些夫人們都看直了眼。」
老夫人終於露出一絲真切的笑容,「你呀,就喜歡這些。」
姜窈看著祖母和姑母說話的樣子,忽然明白,有些傷痛或許永遠無法痊癒,但只要還有人陪著一起走過,再深的傷痕也會慢慢結痂。
「對了,你嘗嘗這個,」姜老夫人是突然想起什麼,「窈兒親自做的。」
「有些涼了,要不我拿下去熱熱。」姜窈剛要伸手去端那碗桂花蓮子羹,卻見姑母已經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不必,涼了反倒更顯蓮子的清香。」姜月茹細細品味著,「還是窈丫頭貼心,知道給你祖母熬羹湯。」
姜窈下意識搖了搖頭,笑道,「比起祖母做的還差得遠呢。」
說完,她自己都是一怔。
她從未喝過姜老夫人做的桂花蓮子羹。
姜窈後背倏地沁出一層冷汗。
「可不是?」姜月茹爽朗道,「你小時候每次生病,母親都會親自給你熬這碗羹,說蓮子清心,桂花暖胃。」
「母親還總說銀桂太艷,金桂香氣最雅。」
姜窈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輕顫著,她盯著碗中漂浮的桂花,那些細碎的金黃忽而化作無數光點,在視線里扭曲旋轉。
卻一個也看不清。
「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忽得不像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胸腔里的心跳聲大得驚人,幾乎要震破耳膜。
「窈丫頭?」姜月茹疑惑地喚道,「怎麼發起呆來了?」
姜窈猛地回神,「我......」她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疼,「許是昨夜沒睡好......」
春蘭也察覺到她表情有些不對,「小姐昨晚是不是關窗晚了?昨夜落了些雨,可是著涼了?」
「怎麼出這麼多汗?」姜老夫人伸手覆上姜窈的額頭,「玉珠,去熬碗安神湯來。」
姜窈死死咬住舌尖,鐵鏽味在口腔里蔓延,疼痛讓她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平靜。
「說起來,」姜月茹毫無察覺地繼續道,「窈丫頭小時候身子骨就不好,不過生病時也黏人,有次發熱不退,硬是拽著母親的衣袖不放......」=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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