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姜盈垂下眸子,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阿姐......」姜窈見她這個表情,心裡也泛起了酸,忍不住道:「父親心中是有你的。」
祠堂里燭火搖曳。
姜窈盯著那跳動的燭火,猛地抬起頭,沖姜盈開口:「『無心覽卷謾舒捲,有念盈懷日往來。』這是我在父親的一本舊書里發現的,應是他當年在清石縣時,寫給母親的詩句,那時……他也是滿懷期待地盼著著阿姐你的出生。」
這是後來姜明籍被冤枉入獄,姜盈在書房尋找翻案的線索時無意中發現的。
也正是因為這首詩,姜盈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隔閡。
姜窈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姜明籍其實心裡也是關心姜盈和姜文洵的,否則他們這一房也不會只有他們三個孩子。
或許這也是姜明籍自覺虧欠沈氏,對她的一種補償吧。
雖然姜窈覺得她這個便宜爹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挺渣的,但比起那種三妻四妾、兒女成群的老封建頑固來說,還算可以了。
姜盈聽到這些話,眼神中閃過一絲恍惚。
「真的嗎......」她的聲音帶著不確定。
「當真!阿姐若不信,我明日就去父親書房,將這本書偷出來給阿姐看!」姜窈堅定地說道。
「哼,裝模作樣。」
姜文洵跪在姜盈的另一側,語氣中透出幾分不屑。
姜窈伸手從後面繞過去,揉了一把姜文洵的腦袋,「你小小年紀,怎麼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如果你不相信我,明天你自己去看也行。」她繼續說道。
被揉了把腦袋,姜文洵急忙別過臉去,又忍不住小聲反駁:「我們三個里,也只有你能時常進父親的書房。」
「這有何難,五弟想去父親書房,就去唄。」
那門前的小廝還能攔著他不成?
「父親在書房中處理公事,怎可隨意打擾?」姜文洵反駁道。
「你都還沒去,怎知就是打擾?」姜窈探出頭,與姜文洵對視,「我看阿姐跟五弟就是想太多了。」
想太多?
姜盈聽到這句話,有些失神。
她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中的波瀾。
這麼多年,她一直默默承擔著長姐的角色,盡力做到最好,但心中怎麼可能無怨。
她與姜窈之間的年齡差距不大,但正是這微小的差距,使得每一次的對比都顯得尤為刺眼,更加扯人心肺。
這些年來,只要姜窈生病,父親便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側,無微不至地照顧。
那種關切和緊張是她和五弟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她就像被遺忘在角落的花朵,努力地開放,卻少有人駐足欣賞。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她,父親心中亦是有她的。
並且十分期盼著她來到這個世上。
姜窈看著姜盈垂下的眸子,心口只覺一陣心疼。
她或許明白,姜盈為何會在相處中對一個只是閒散王爺的晉王蕭無衡動心了。
因為姜盈只有在蕭無衡面前,才真正做回了自己,不再需要扮演那個姜家完美無缺的大姑娘。
人常因少時未得之物,而終生受其牽絆。
「阿姐,我生母早逝,父親待我難免寬容了一些。」
「但這些年來,阿姐就像是一株被精心修剪的盆栽,從未有過自由伸展枝丫的機會。」
「我想讓阿姐為自己而活一次。」
......
「夫人,這軟墊還送進去嗎?」嬤嬤小聲開口。
夫人心疼公子小姐們,特叫她偷偷拿了軟墊過來,誰曾想還沒進去,就在屋外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沈氏站在門外,透過祠堂半掩的門縫,能隱隱看到裡面團成一團的三個人。
「不用了。」
沈氏轉身,往回走去。
走了幾步後又停了腳步,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初沈氏懷著身孕,既要照顧公婆,又要打理整個姜家事務,心中自有苦悶。
好不容易盼到姜明籍回來,卻發現他眼中只有懷裡的女嬰,還說要親自撫養。
沈氏記得她當時懷裡抱著不滿兩歲的姜盈,可姜明籍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將全部注意力放回了懷中女嬰身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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