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問對待課程非常負責,因為理解學員們對表演的憧憬,每天絞盡腦汁地整理教案,總想讓他們在有限的時間裡多學點表演知識,結果卻被狠狠捅了一刀。
「昨天她是來辦公室找我了,但不是什麼私下培訓,而是因為她二十八號要參加陳盛年導演的新劇試鏡,所以過來找我請假。而之所以特意找了下課後的時間,是因為新劇的消息目前處於半保密狀態,不宜聲張。我甚至厚著臉皮提了個不情之請,就是如果她試鏡成功,能不能讓班裡幾個演技不錯的同學也去試試,不拘角色大小,能多接觸劇組就是好的。沒想到我們統共沒說幾句話就被人誤會成這樣,現實版的農夫與蛇嗎?我要求學校徹查舉報者,這樣的學生我是不敢教的,至於提到的學費什麼的,按照剩下課程的比例退回去,學校不退我個人退。」
這是明顯生氣了呀,方主任趕緊出言安撫。
「聞老師為一點小事不至於的,都是學生,我們做老師的要寬容一些……」
怎麼說著說著覺得有點不對勁,才想起來舉報者不是學校的學生。
「主任,我真不是難為您,但您也看到了,這件事從根上來說就很惡劣,而且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有一定的社會經驗,不是無知孩童,這種品性差的學生教出來,以後去劇組幹了什麼壞事說出去還是我們戲劇學院的學生呢。」
聞老師最後一句戳中的正是方主任最在意的點,學校的名譽。
仔細想想,培訓班學員跟本校學生在這類問題的處理上確實應該有所區別。學校有教育育人的責任,本校學生做錯事學校教育之餘再適當給機會改正,而培訓班學員上課時間短,與學校是商業行為的供給關係,很難對他們進行教育改造。
「你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我們會嚴肅處理,爭
取儘快查清事實。「話鋒一轉,主任又道,「不過今天的課還是得好好上,在結果出來前不要節外生枝。」
聞老師接受了,她是個有師德的人,本來就沒打算把某個人或者某部分人的錯歸咎到所有學員身上。
回教室後聞老師像往常一樣,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因此除了舉報的人外,誰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至於舉報者,看聞老師沒事,以為校領導沒看到信或者包庇了她,內心不滿,準備再寫一封言辭更犀利的。
而這次,舉報四人組中再次出現了內訌。
其中兩人昨天「激情作案」,晚上回家就後悔了,想想聞老師即便給簡蓶上小課又怎麼樣呢,他們的評分反正也排不到前面,能順利結業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也太慫了吧,還是不是男人?一點小事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行,我們承認自己慫,你郭夢歆那麼厲害你行你上啊!」
「哼,去就去,誰怕誰啊,讓你們知道你們連個女人都不如。」
「嘁,最毒婦人心,你不過就是嫉妒人家簡蓶比你演技好,比你得老師看中,而且吧,簡蓶一開始胖不覺得,最近瘦了發現她長得其實挺不賴,再瘦十來斤指定超過你。」
「啊!楊建承,你看田友宏,他當逃兵就算了還偏到簡蓶那邊,以後朋友沒得做了!」
跟田友宏一起反悔的是個叫張晴的女學員,看著兩人離開往教委辦公室方向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有點不安。
「他們這樣太冒險了,萬一碰到誰豈不是把我們昨天參與了的事也要扯出來?」
田友宏的表情更差,「誰說不是呢,早知道昨天就該離他們遠遠的。」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吃,覆水難收,做過的事情是很難當作沒發生的。
前一天查了通話記錄,今天終於鎖定了聯絡人,鄭文浩,京市電視台編輯部責任主編,負責編審和徵稿工作,近期工作重點是一部即將開拍的電視劇,《呂教授家的二十三個保姆》,也就是本月二十八號那天簡蓶要試鏡的劇組。
「這個劇吧還真有點特別,是鄭文浩上個月剛收的劇本,編劇之前在業內毫無名氣,據說是個新人,叫簡然,至於是真名還是筆名就不知道了。」
聽到「簡然」兩個字,再結合上個月這個時間點以及簡蓶突然多出來的存款,卓靳鄴很難將她從這些關聯中剝離出來。
但他並沒有對朋友伸張,而是埋在心裡自我消化。
「有些事情已經完全無法用常理解釋,但不論如何,她是我的妻子,是小域的母親,我必須保護她,不能讓她處在危險中,更不能成為傷害她的長矛。」
這兩天又賣出了一套程序,公司帳上多了三十萬資金,想起早上她「抱怨」烤鴨放了一晚變質,順嘴提了次冰箱。
於是卓靳鄴跟其他幾位合伙人商議,從自己那份分紅里取出來部分,交了所得稅,再把上次借的兩千還回去平帳,剩下的錢準備買台冰箱。
對此蔣東旭調侃道,「老卓,最近你變化很大啊,以前塞錢給你你都不要,說自己夠用了,不如把錢留給公司運轉,現在開始注重生活品質了。」
認識這麼長時間,彼此說話很隨意,尤其是蔣東旭喜歡開各種玩笑,卓靳鄴知道他想表達的絕不是支錢的事。
「我變沒變不知道,倒是你,別再整天吃吃喝喝亂花錢,這次分紅下來該考慮個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