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著黑在藥斗里翻找著清熱解毒、涼血消腫的藥材,正端著藥鍘切藥時,一旁藏書的櫃架上傳來聲細微的響動。
謝昭昭頓住手上動作,循聲望去。
淺白月光透過藥寮半支著的窗戶灑了進來,依稀照亮那倚靠著書櫃架的僧人,赤色袈裟垂落在地,他一手捧著醫卷,另一手捻著佛珠,像是沒看到她似的,便垂眸自顧自看著書卷。
他實在太安靜,唯有翻書時會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謝昭昭認識這僧人,他叫法照,乃是建善寺住持的大弟子。
先前便是法照去她家裡收香積錢,因她病情嚴重不能按時還上房貸,法照心善,時常幫謝父拖延還款日期,有時候上門收債時還會從建善寺帶些自己種養的藥材給她熬藥。
因羅浮山冬狩之事,建善寺早幾日便已經閉門謝客,不再讓香客進出。
今日橙淮帶著追兵來搜查了建善寺,怕是鬧得人盡皆知,雖然橙淮定是不敢明目張胆表現出自己要搜查的人是趙瞿,估計是尋了什麼藉口,譬如尋查逆賊、刺客之類的理由。
謝昭昭知曉法照該是早在她翻窗而入時便發現了她,但他不說話,佯裝沒瞧見她的模樣,便是在無聲告訴她,他已默許了她的闖入。
她忙不迭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只是思緒一亂,便難免有些心不在焉,怎麼也記不清最後兩味藥該如何配伍。
寂靜無聲的藥寮內倏而傳來清泠的嗓聲:「半邊蓮二兩為君藥,七葉一枝花一兩、白花蛇舌草一兩、鬼針草二兩,大黃一兩,黃柏一兩,先煎湯內服,再以藥渣外敷,以圖內外兼治。」
謝昭昭怔了一下,抬眸望向法照。
他依舊垂眸望著手中的書卷,明明並未看她,卻好像額上長了眼似的,竟知道她在按照驅蛇毒的拔毒散來配藥。
謝昭昭未出聲回應,將餘下兩味藥稱算配伍,包好了藥材便翻窗離開了藥寮。
只是臨走時,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窗內的法照。
藥寮上了鎖,他又是如何進去的?
難不成是跟她一樣翻了窗?
他就一點都不好奇她為何會出現在建善寺,還深更半夜翻窗到藥寮中配伍拔毒散嗎?
謝昭昭有些琢磨不透法照的想法,她不敢多停留,便原路折返回了後廟。
了青翻出他平日裡熱酒的暖爐,謝昭昭親自盯著火候熬煮拔毒散,待藥汁濃郁,她連忙將湯藥倒在碗裡,快步走回了酒窖內。
她熬煮湯藥花費了不少時間,等她回到趙瞿身旁,便看見他垂著眸,蜷著身子抱膝坐在地上。
酒窖太暗,謝昭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覺得他似乎情緒不佳,擺在面前的飯菜竟是絲毫未動。
「陛下,我回來了。」
謝昭昭將藥碗放在一旁,蹲下身端起盛著飯菜的缽碗:「此藥空腹進食傷身,陛下便是胃口不佳也稍微吃上一些,養好了身子才有力氣逃出此地。」
她夾住飯菜,遞送到趙瞿嘴邊,他卻動也不動,似是在鬧脾氣般。
謝昭昭一向不是有耐心的人,但在趙瞿身上總能再添幾分包容和柔軟。
她挨著趙瞿坐了下去,溫聲輕語道:「陛下,方才你應該也聽到了青說的話了,今日來建善寺搜查的人不止是橙淮,似乎還另有一撥人。」
「陛下落險才不過短短半日,橙淮做出這等謀逆犯上的事情,他定會將陛下失蹤一事隱瞞住,那另一撥人又是從何處得知了消息,竟是與橙淮等人一先一後趕至建善寺?」
「陛下好歹吃上兩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唯有養好了身子才有其他出路……」
謝昭昭越是苦口婆心地勸慰趙瞿,趙瞿便越是一肚子氣。
剛剛那一切分明都是謝昭昭引導的,她如何能做到與他那般親密之後,好似嫖客般提起褲子便不認人的?
他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她已是抽身離去,動作乾脆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更不顯一分留戀。
便丟下他一人衣衫盡褪,滿眼彷徨無措。
趙瞿忍不住給自己爭取名分:「昭昭,你方才與朕……」
不等他說完,謝昭昭便像是恍然明了什麼似的,見他仿佛十分介意此事,連忙道:「我只是怕陛下一睡不醒,這才出此下策,不過是權宜之計,陛下不必放在心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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