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本是在旁觀看戲,腿上突然傳來尖銳又鈍重的痛感,就好像被一隻鵝擰了一口,火辣辣的灼痛感向四周皮膚蔓延。
這不由讓趙瞿記起那次太后給謝昭昭立規矩,她當眾裝暈時重重摔在地上,他也有這種好像摔倒的是自己的感覺。
後來傅母用針扎了她的脖子,她依舊沒有反應,反倒是他頸後針扎般刺痛,鑽心刺骨難以忍受。
一次兩次是巧合,巧合多了,趙瞿便起了疑心開始觀察起她。
誰料他還沒尋出什麼證據,她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謝昭昭發現自己認錯人,連忙收回手臂,可趙瞿已是奪過她手裡的匕首,攥住她的手腕向外猛地一扯。
他一言不發,將衣袖隨意掀起,看過左臂又抓住她的右臂翻看。接著趙瞿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一邊冷笑,一邊按住了她的後脖頸,扯著衣領子往下壓。
謝昭昭不知道趙瞿這舉動是什麼意思,她還沒想好該如何解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和遞過去的匕首,此時心慌得厲害,下意識伸手去擋他的動作:「陛下,兒臣方才是認錯了人……」
趙瞿還是不說話。
他逕自手上的動作,沒用多大力氣便將她阻攔的手拍飛了回去,待查看過她的後頸,他又伸手去拽她裙踞上的腰帶。
這下謝昭昭急了。
她本就頭腦發昏,此刻腰帶被扯得松松垮垮將要滑落,謝昭昭再也忍不住,將攥得咯吱咯吱響的拳頭揮了出去。
那一拳正中趙瞿臉頰。
謝昭昭使了渾身的力氣,那拳頭即便在病中也極有力量,捶得他腦袋向後一仰,又很快回彈,只見他頸上青筋暴起,鼻樑骨下蜿蜒出一道細紅的顏色。
趙瞿足足愣了數十秒。
或許是不敢置信眼前的女子竟敢對他拳腳相向,又或許是匪夷所思明明是她害慘了他,卻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揮出拳頭。
他黑漆漆的眼珠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難不成是他最近太過寵溺她,以至於讓她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才敢如此膽大包天?
趙瞿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殺意,抬手便掐住了謝昭昭的脖子。
他骨節發白的手指緩緩收緊,月光下映出冷玉似的臉龐,眉間硃砂藏在半邊側影中,顯出幾分陰鷙的妖冶。
「你好大的膽子呀。」
趙瞿手下沒留情,掌骨下咯吱咯吱響著,似乎再多用一分力便可以輕鬆掐斷她的脖子。
謝昭昭喉骨處發出細碎的嘶鳴,纖薄皮膚下的血管被擠壓成扭曲的紋路。
雖然感覺不到疼痛,卻因掌心不斷收緊而無法呼吸,耳膜鼓動著混沌的噪聲,呼哧呼哧,像極了心跳聲。
但也是在此時,從脖頸處好似迸發出了一股無形的氣流,流竄到她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在她身體裡橫衝直撞。
這種感覺十分熟悉,正是趙晛割肉取血時,她恢復生命值時的感受。
原來趙瞿傷害她,她也可以恢復精力。
只可惜她知道得太晚,如今她冒犯了趙瞿,他既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又怎麼會饒過她?
倘若面前的人是趙晛,她或許還可以掙扎反抗,偏偏他是趙瞿,是殺人不眨眼的天子。
他要是想殺了她和她的家人,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既然如此,不如就這樣乾脆的死去。
可她又實在不甘心。
或許再試一試呢?若她求饒,他恐怕不會放過她,那她不如反其道而行。
謝昭昭微微仰首,也不掙扎,反而彎了彎眉眼:「陛,陛下……你沒吃飯嗎?」
她每說一個字,即將炸開的肺葉便像是風箱似的,嗓子裡不住發出嗬嗬的響聲,胸腔跟著顫抖的字音大幅度起伏。
趙瞿脖子生疼,雙目猩紅地盯著她的臉,好像要將她盯出一個窟窿來。
她到底是有什麼毛病?
怎麼越掐她脖子,她反而越興奮,那微微憋得發紫的臉上竟顯出一絲紅潤,眼神里也閃爍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熾熱,似乎很享受這種窒息的感覺。
若是放在平日裡,趙瞿定是乾脆將她掐死,才懶得探究她的舉止怪異。可此刻他頸上不斷傳來的劇痛提醒著他,他不能掐斷她的脖子,更不能直接殺了她。
即便不願承認,事實卻是如此:謝昭昭若是受傷,他便會同步她的痛覺。
不,也不能用「同步」這個詞來形容,她看起來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只有他才能切身體會到本該屬於她的痛苦。
謝昭昭的痛覺會轉移到他身上。
趙瞿想到此處便一陣煩躁,緊握的掌心倏而張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