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此刻閣樓上臨窗而立的男子亦看到方才一幕,尤其是白惜時將手伸出去的剎那,別人未能察覺,但他卻一眼看清了其中的親密信任。
滕烈薄唇一抿,眼底似有錯雜的情緒翻湧。
喜宴正式開始之際,尹良一身大紅色的喜袍,眼角眉梢亦儘是喜氣,新郎官人緣好,敬酒之人也頗多,幾番來回之下便覺不勝酒力,有那幾個好事的卻笑鬧著不打算放過他,今日不將他灌醉不肯罷休。
滕烈與尹良雖一冷一熱,卻是從小到大的至交,這個時候男子便承擔了為新郎擋酒的職責,不過滕烈一出現,那些人便不敢太過造次,敬酒的頻率亦有所收斂,但今日的指揮使卻一反常態,即便仍是那副肅然之態,卻對遞過的酒水來者不拒,時間一長,竟喝的比新郎官還要多。
酒席過半,白惜時中途離席淨手,想著回來後便找個藉口告辭,她對喜宴實則沒什麼興趣,連個新娘子的正臉都沒見著,入眼的皆是各桌男子推杯換盞,實在無趣的要命。
更何況他心中還計較著祈王與定國公之事。
從袖中拿出一方巾帕,白惜時一邊擦手一邊往回走,片刻之後看見不遠處有人正扶著一棵大樹幹嘔,估摸著又是哪個醉鬼喝多了,白惜時沒準備管,計劃著今日好不容易出宮,正好可早些回府歇下。
不過在越過那「酒鬼」之時,又莫名覺得身形眼熟,白惜時側眸一看,頓時詫異的喚了一聲,「滕烈?」
聽見白惜時的聲音,男子扶樹的手一動,連乾嘔之聲都跟著斷斷續續停了下來。
不過男子並沒有回頭,整個人似是也有些發懵發僵。
此刻已經繞到樹的另一面,白惜時望著明顯喝多了的錦衣衛指揮使,牽起嘴角強笑了一聲,「還真是你。」
白惜時其實在酒席上就注意到了今日將酒當白水喝的滕烈,想著這人果真仗義,為了人家尹良今夜能順利洞房花燭,挺能犧牲自我的。
在白惜時的注視下,滕烈這個時候也已直起身,略微狼狽的用手背抹了下唇角,半是清明半是渾濁的看向突然出現之人。
實在是沒見過滕烈這副模樣,白惜時一時有些難以理解,「指揮使,今日是尹同知成親還是你成親?喝的比人家新郎官都歡,不知道咱家還以為參加的是你的喜宴。」
聽到這話心中一陣滯悶,莫名又想到那兩隻握在一起的手,酒精作祟下口不擇言,滕烈竟反問了一句,「我與誰成親,你嗎?」
白惜時起先因這句話倏然一驚,還以為滕烈是察覺了自己的身份,繼而見他蹙眉閉眼,一副神志都不大清明的模樣,又懷疑這人是喝多了在杵自己,遂沒什麼好氣道:「咱家姑且不與你一個醉鬼計較。」
越過男子便欲先行回席,然而察覺白惜時要走,原本還醉意上涌的男子此刻被一種本能驅使,動作快過大腦,竟伸手攔住了對方。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男子,白惜時:「咱家是去幫你將蔣寅叫過來,讓他送你回府。」
現下雖有夜色掩蓋,道路兩旁人亦不多,但他們二人仍不適合表現的過於熟稔。
聞言滕烈還想再說什麼,但畢竟兩分理智尚存,盯著白惜時看了一會,最後還是放下了手。不過放手之後胸腔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男子轉過頭去,壓制住想要再次翻湧之感。
無言望著向來威勢赫赫以冷酷無情著稱的男子,不知道他今日為何一定要喝成這樣,其實有些酒在白惜時看來分明是可以擋回去的,只是滕烈沒有擋,一副無情灌酒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