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烈狀似隨口一問,「待客嗎?」
湯序:「不待客,掌印不喜外人涉足,連奴才都沒進去過,房中一應事務,掌印亦喜好親力親為。」
聽到湯序如此答覆,男子握著茶盞的手一緊,修長的手指上,因用力而隱隱有青筋呈現。
而此刻的白惜時,正於勤政殿外看著夕陽。
概因皇帝與她說話說到一半,身懷六甲的怡妃娘娘突然帶著補品前來看望聖上,為了不在裡頭礙事,白惜時很是知趣的退了出來。
等到怡妃娘娘出來,她再回去便是。
自俞貴妃生病後,怡妃的處境似乎好了許多,沒有再被人刻意刁難,皇后也逐漸開始主持一些後宮事務,聽聞她近來亦對怡妃頗為關心照拂,闔宮上下似乎都指望著怡妃能為皇帝生下一位皇長子。
至於皇后……
白惜時其實一直有處想不明白,俞貴妃不是一個城府極深之人,既然之前後宮爭鬥之中皇后能被打壓至此,而俞貴妃一直占據上峰,除卻皇帝的寵愛外,應當代表著皇后亦不是一個老謀深算之人。
但自那次宮女之死後,皇后近來表現的雖低調,卻不再像一個隱形人,且幾件事宜處置的都很穩妥,仿佛……脫胎換骨一般。
正兀自揣摩間,白惜時忽感一道視線似乎一直跟隨著自己,一抬眼,才發現是小宮女扶疏。
此刻她亦於殿外等著自己的主子,順帶笑意盈盈望向白惜時,不過因為是在御前,小宮女亦不敢太過造次,只在白惜時望過來的時候高高興興喚了一聲「掌印」。
「嗯。」白惜時頷首應了一聲。
不過就只這一聲,似乎也讓小宮女心情更加美麗,由於小宮女笑得太甜,甜到白惜時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遂……稍稍走遠了一些,改為踏著階梯往憑欄之下行去。
雙方都為女子,扶疏的這種心意,她實在無法回應。
不過平日裡白惜時雖時常出入勤政殿,倒是很少有機會能於周圍閒逛,今日在此一轉悠才發下玉石階旁不知何時擺放了一面能反光的琉璃鏡,應當是前不久外邦使者進貢而來。
走下最後幾截玉石階梯,一步步繞於那面鏡前,白惜時打量著此刻鏡中的自己,唔~怎麼說呢,還算滿意,現在看上去有點趨近於自己理想中的斯文敗類了。
剛當上廠督那會,分寸時常拿捏不准,勾唇一笑自以為邪魅狂狷,結果攬鏡自照,無語凝噎,像個二世祖當街騷擾二八少女。
後來索性就笑得少了些。
思及此,白惜時左右一瞥,索性四下無人,便又嘗試著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嘖,不錯,有點道貌岸然的味道在裡面了。
滿意地觀摩了一陣,繼而又想到有沒有可能不是自己拿捏的准,而是相由心生,白惜時神色一凜,很快又換了一種笑,很自然的那種……還好還好,自然了看著就正常多了,看樣子宮中這段時日還不足以將自己憋成個心理變態。
白惜時於鏡前打發了一會時間,這時候才倏然發現左右確實無人,但上頭好像又莫名添加了一道視線,第一時間掀起眼皮,白惜時預備用掌印的威勢嚇退窺視,沒成想,卻意外撞進了一雙含著淺笑的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