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管事這才言歸正傳,「此人乃尚膳監宮女王翠容,二十四歲,平日裡老實敦厚,且再有幾個月便能獲准出宮,名字都報上去了,唉!誰成想,誰成想竟出了這樣的岔子。」
就快獲准出宮?
白惜時知道在宮中伺候人的日子不好過,許多宮女日夜盼著,便是到了二十五歲恢復自由之身,出宮與家人重聚,結親生子。
但眼看著就快要熬出頭,王翠容為何會選擇這個時候去與貴妃拼命?
這個問題沒有困擾白惜時多久,第二日,便有驗屍的仵作來報,此宮女的腹中有一團腐肉,應當是懷著胎兒時暗自服用了墮胎藥,但效果不佳,雖胎死腹中,但那塊腐肉沒能流出。
白惜時聽完再一聯想王翠容刻意針對的貴妃,預感不妙,沒有再擅自查下去,而是起身離開司禮監,將此事稟明天子。
皇帝聽完果然震怒,此事往大了說算是穢亂宮闈,憤而將手中的摺子一摔,他命白惜時立即徹查原委,白惜時聞言領命,垂首應「是」。
然而當白惜時稟報完向勤政殿外走去時,皇帝像是又意識到什麼,突然出聲,喚回白惜時,停頓片刻後特意囑咐了一句,「此事秘密進行,不得節外生枝。」
看來,皇帝亦有所感知。
白惜時面上沒顯露多餘的表情,只是不知若是這次真如所料,皇帝又會如何處之?
湊巧的是,這廂白惜時方從勤政殿離開,甬道的拐角處已有一名宮女在等著她,那宮女與白惜時見過禮,便直言貴妃娘娘請掌印去翊坤宮中喝茶,感謝她昨日的及時相救。
白惜時說不清當時的感受,只盼著貴妃找她,真的只是為她出手相助便好。
翊坤宮中,香菸裊裊。
貴妃伴靠於軟榻之上,顯然已經從宮宴當日的驚嚇之中恢復過來。看見白惜時,她笑著叫人給她賜座,繼而又念叨了些往日情誼,直到時機看似差不多,她才抬手屏退下人,坐直了身子,看向對面之人。
白惜時亦屏氣凝神,等著貴妃接下來的話。
果然,之後的言語裡貴妃明里暗裡都在告訴白惜時,有些事情不必較真,糊塗置之也是一種處事之道,並且說到最後,幾乎已經算是明示,就差告訴白惜時,她連替死鬼都已經給白惜時找好了。
此刻,白惜時也終於確定了心中猜想,能讓貴妃如此煞費苦心的,只有一個人——俞昂。
後續的幾日裡,經過探查問詢,白惜時很快得知,王翠容乃家中獨女,父母均已去世,宮外沒什麼親人,卻有一門自小定下親事,她的未婚夫是京中衙門中的一名小吏,二人、感情甚篤,就等著王翠容二十五歲出宮後完婚。
而幾個月前,俞昂在禁軍巡邏值夜中,因縱酒過度,且那日大雨連綿,他於途中偶遇了渾身被雨淋濕的王翠容,見此女子容貌姣好,在酒精的作用下心生妄念,繼而以撐傘送王翠容回尚膳監之際,俞昂強迫了這名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