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時這一細微的動作皇帝和俞昂沒有發現,但立於他身側的滕烈卻看在眼裡,目光在二人之間掃了個來回,男子不動聲色,當作什麼都沒有察覺。
端靜公主此刻仍望著白惜時,雖不再顯露情緒,但似乎執著想找她要一個答案。
而白惜時已然移開視線。
很多事情,沒法向一個小孩子解釋,解釋的太清楚了,往往更傷人。
白惜時相信,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皇帝心中自有分辨,只是這天下如今都由他主宰,他眼下願意將這功勞給誰,那便是誰的。
爭,是爭不來的。
滕烈應該同樣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兩個人,誰都沒有多說一個字。
皇帝願意偏向愛妃的胞弟,誰又能置喙?
何況如若拋卻端靜公主的性命不談,俞昂做的也確實沒什麼不對。
俞貴妃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是一百個端靜公主都無法比擬的。白惜時再一次清楚地確認這一點。
可這些,又如何向小公主說明呢?
俞昂受今上嘉獎,激動的上前一步,正滿面紅光與皇帝表忠心,白惜時聽不下去,百無聊賴,乾脆分心瞥了眼另一側的滕烈。
哪成想,滕烈恰巧也在看她。
發現白惜時望過來,滕烈沒移開目光,互相撞上眼神,很快,又雙雙挪開改為目視前方,正容肅眉仿若無事發生。
難得啊難得,收回目光時白惜時在心中感慨,她如今竟跟滕烈還生出了那麼幾分惺惺相惜,果然默契不一定要雙方配合協作才能達到,共同看不上一個人的時候也能有。
白惜時此刻與滕烈的默契,便產生於俞昂。
這段時間東廠、錦衣衛互相拼比、你爭我奪,忙得日夜顛倒、廢寢忘食,眼下看來,這些奔波倒好像是為了別人做嫁衣裳。
白惜時與滕烈方才對視的那一眼,二人倒是沒什麼失落,就是覺得有些無言,甚至想笑。
瞎較什麼勁呢!
不過,白惜時對滕烈的印象多少有些轉變,這人傲慢歸傲慢了些,但人品看來還可以。沒有不顧公主的死活,也沒在自己遇險時從背後捅刀子。
甚至,算是互相配合補位。
待到與聖上稟報完畢,幾人一同行禮退下,白惜時方準備轉身,皇帝的聲音已經從上頭傳來,「惜時留下。」
停下腳步,白惜時恭敬地立於原地,待滕烈、俞昂跨過門檻,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離開大殿,本以為皇帝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交待,但白惜時等了半天,沒成想上首之人什麼都沒說,還拿起當日的奏摺低頭批閱了起來。?
皇帝不說話,白惜時只能垂首候著,直等到宮女端了一盅甜品上來,皇帝才一揮手,示意她給白惜時送過去。??
看著宮女端著漆盤向自己靠近,白惜時實在想不通,所以……皇帝將他留下來,就是為了請她吃點心的?
遲疑著接過托盤,白惜時低頭謝恩,皇帝聽後終於「嗯」了一聲,依舊未從摺子中抬眼。
「汪魁和冉回的案子,還是由你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