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官署,她心知今日朝堂上這一出,擾亂了很多人的布局,她也做好了承擔這些結果的準備。
她去找蘇遠達的時候,見她手下的吏部郎中范英彥在蘇遠達屋中,兩人見到她,都倏然止住了話頭,蘇遠達示意范英彥先出去,屋中就剩下他二人。
兩人一時誰也沒有言語,只有夏日的蟬鳴躁亂了一屋的寧靜,良久,蘇遠達長嘆口氣,道:「這下覺得自己是個英雄了?」
初學清垂頭:「下官不敢,只是明知前路荊棘,無法越過良心,讓恩師和定遠侯去承擔這後果。」
蘇遠達搖頭道:「非也,你只知謀,卻不屑用謀。你既看出各方在這盤變法之棋上的招數,為何要一腔孤勇,推翻棋局呢?為何不想想,如何既能下棋,又不損棋子呢?何況,我與定遠侯,本是甘心入局,又何需你強出頭?」
蘇遠達一席話說得她愧疚難當,她的確想過用別的法子,可每一種法子,都要逾越良心的界限,眼下這法子,即使最終犧牲掉她一人,也能撕開這棋盤之下的陰謀,轉為陽謀。尤其陛下今日惱羞成怒,更讓眾官看出了這變法背後的污糟。
蘇遠達見她沉默不語,便道:「你把手頭的事務交給范英彥,且歇一陣吧。」
初學清疑惑抬頭:「可陛下只是停了我的早朝,並未停職。」
「你以為,經過早朝這一出,你還能在吏部待下去嗎?」
初學清眸光轉暗,明知這後果,卻在它真實來臨的時候難以接受。
蘇遠達輕拍她的肩:「好在你平日也用心帶著英彥,變法交代給他,你亦可安心。」
范英彥自擔任吏部郎中以來,都是初學清帶著,同僚都道範英彥身上儘是初學清的影子。
初學清按照蘇遠達的吩咐,把手頭公文及事務都交給了范英彥,還對變法事宜多加叮囑。
出了官署,卻看見見羽林衛指揮使吳長逸,想來也是聽聞早朝之事,來刺她幾句。
吳長逸見她出來,扯住她胳膊,把她拽到一處無人過道,咬牙問她:「你今日在早朝發什麼瘋,你不知道你這麼做有什麼後果嗎?」
初學清掰開他緊抓在自己右臂上的手,今日頗多煩憂,讓她無心應對吳長逸的挑釁:「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可你……」吳長逸頓了頓,又瞪向她,「可你這麼做,就從未想過家人嗎?」
初學清愣怔片刻,官場如戰場,一步錯,在這個時代,可能連累家人都跌入地獄,她女扮男裝,卻總容易忽略現如今身為她妻子的桑靜榆。
吳長逸見她沉思,咬牙道:「你好自為之吧,總之,自己做什麼,別累得旁人和你一起受罪!」隨後他甩手離開。
初學清靜靜靠在宮牆之上,灼熱日光打在她的臉上,讓人頭暈。
她本是戴罪之身,女扮男裝,為世不容,前路無非是一個死字。可她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做什麼都要考慮到靜榆。
第15章 給她寫信的,是定遠侯
初學清在宮牆旁怔楞許久,思索靜榆的出路,景王又派人來尋她。
她平日甚少去景王府,今日想是景王都已沉不住氣,讓她從側門入府。
穿過雕樑畫棟的迴廊,到達正堂,景王正坐堂中,見她來了,揮退仆侍,雙眉緊鎖道:「煦明今日可是給本王一個驚喜!」
初學清傾身拜道:「未提前和殿下相商,是微臣之過。」
景王嗤笑一聲道:「相商?想必你是知道就算相商了,本王也不會同意,才擅作主張的吧!」
聞言,初學清垂下眼眸,撩起衣擺,俯首跪下:「微臣深知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幕僚,但微臣無法摒棄內心的準則,推別人去擔自己的責。」
景王聞言,拿起桌案上的硯台,衝著初學清扔了過去,硯台砸到她的額角,點點墨漬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你以為,你僅僅是一個吏部侍郎嗎!本王難道會為了一個僅僅會舞文弄墨的文人,冒天下之大不韙,推一女子入朝嗎?」
初學清面色未改,額角已漸漸紅腫,可手仍舊規規矩矩貼在地面,沒有顧及額角的傷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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