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衣非雪只是去半遮面買個情報這件事,就如脫韁的野馬,越傳越離譜,滿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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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非雪把龍珠拿出來當核桃盤,他想過給自己用了,境界必然能連升兩級。
但他現在已經很牛逼了,想著不妨暫且留下,以備不時之需。
忽然,腕間的相思扣亮了一下。
衣非雪看向它,果然又亮一下,隨著亮的頻率越來越快,光芒也越來越炫目,房門被人敲響,咚咚咚三下。
衣非雪愜意的靠上軟塌,他想如果自己不吱聲,明晦蘭會在外面站到地老天荒嗎?
一個時辰過去了。
相思扣不再閃爍,這麼近的距離它是保持常亮的狀態,而且光芒灼亮的刺眼,仿佛最著急的是它。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
終於,外面那人憋不住了:「初來宛陵,也讓在下盡一盡地主之誼。」
衣非雪揮手打開房門,「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麼,就一廂情願的帶我吃喝玩樂?」
明晦蘭想想城中的謠言,失笑:「你可捨不得。」
衣非雪目光一厲,青絲繞瞬間纏上明晦蘭的脖子:「誰給你的自信?」
明晦蘭眼底的笑容更濃了些,深深看著衣非雪:「是我捨不得。」
衣非雪心口微震。
明明過去好久了,留在嘴唇上的溫度仿佛依然存在。
衣非雪有種某些東西不受控制,正在叛逆的生根發芽的不適感,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很討厭,也讓他難得慌張。
往往這種時候,就該快刀斬亂麻,這是衣掌門一貫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
衣非雪微微眯眼,指尖輕動,青絲繞剎那收緊,卻未能切掉明晦蘭的腦袋。
護在明晦蘭周身的凌冽劍氣將青絲繞絞個粉碎!
衣非雪冷笑出聲:「還以為你任由我殺呢。」
「當然不行。」明晦蘭唇邊含笑,說的很認真,「因為我捨不得你,所以得厚顏無恥的活著。」
呵,呵呵,呵呵呵呵。
衣非雪看見明晦蘭遞來一張請帖。
「明宗主繼位大典?」衣非雪一目十行的掃過內容,半笑不笑道,「明宗主親自來送啊!」
明晦蘭道:「哪裡稱得上什麼繼位大典,就是個昭告天下的小小儀式而已。」
衣非雪:「……」
昭告天下,小小儀式。
這兩個毫不相干的成語是怎麼在明晦蘭嘴裡如此和諧的同時出現的?
明晦蘭上前一步,將請帖鄭重的放進衣非雪手裡:「萬望勿辭。」
他的掌背被明晦蘭的掌心托著,掌心隔著一張薄薄的請帖,同樣被明晦蘭的掌心握著。
霎時,有種前後夾擊,無處可逃的感覺。
衣非雪心緒有點亂,忽然,蘭花香飄近,他猛地避開。
明晦蘭微涼的唇吻到了衣非雪滾燙的耳。
衣非雪一把推開明晦蘭,耳根紅的滴血,嗓音冷漠如冰:「你不怕我砸場子,就儘管等著好了。」
明晦蘭笑道:「恭候衣掌門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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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明宗西府。
賓客如雲,整個宛陵城萬人空巷。
鍾書熱淚盈眶,忍了又忍才沒在大喜日子哭出聲。
明晦蘭還沒換衣服,將木梳遞給鍾書:「鍾叔,你來幫我梳頭吧。」
鍾書一愣,明晦蘭從小到大凡事皆親力親為,尤其是內務,從不假手他人。
鍾書一時有些無措,就聽明晦蘭說:「這種日子,都要長輩給梳頭吧?」
鍾書心裡頓時像塞滿了棉花,又酸又脹。
可惜,小姐不在,看不到這一幕,更無法親自為小主人梳頭。
鍾書強忍眼淚,看著木梳猶豫道:「可是老奴……」
他怎配啊!
明晦蘭莞爾,親自將木梳交到老人手裡。
輕飄飄的梳子,鍾書拿著卻仿佛有萬斤重。
小主人出生後,第一個會說的是「娘」,第二個就是「鍾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