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冷笑一聲:「什麼都沒聽到!」
她抬手就把放在床側小几上潤喉的湯羹給掀了。
湯羹灑了一地,一地都是碎瓷片。
那丫鬟臉色發白,趕緊跪了下去。
絲毫不顧忌自己是不是跪在了那碎瓷片上,一個勁的磕起了頭:「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苗氏眼神有些直,似是在望著某處,並沒有看那下跪的丫鬟,以及她那逐漸滲出了血的膝蓋。
她聲音有些飄渺:「…甘府的迎春宴是今兒吧?」
丫鬟忍著痛,白著臉:「是。」
苗氏有些神經質的輕笑了下:「是今兒吧…琳琅院那個小賤人,是不是準備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甘府了?」
丫鬟哪裡敢回這樣的話,可她不回,受到的懲處只會更重。
她跪在瓷片上,面如白紙,聲音發顫:「是…」
苗氏似是想起什麼,聲音又冷又陰毒:「…往年,這迎春宴,都是我家嬋兒去,今年嬋兒被奸人所害,去不成,可也輪不到那個小賤人!想去是吧,也得有那個命!」
丫鬟哪裡敢接話!
苗氏垂下眼,倚在大迎枕上,許久不言。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丫鬟跪在碎瓷片上,搖搖欲墜。最後,力氣難以為繼,倒了下去。
丫鬟倒下去的動靜吵到了苗氏,苗氏厭惡的往這邊瞥了一眼,冷嗤一聲:「拖出去處置吧。」
兩個婆子悄悄的進了房子,把那丫鬟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丫鬟兩行淚落了下來,卻又不敢有半點反抗。
…
這會兒的阮明姿,其實已經穿戴好了。
小滿則是有些瞠目結舌:「姑娘,您就穿成這樣嗎?」
一身水藍色的裙子,配了個淺白的繡花褙子,簡直再素雅不過了。
這比前些日子,她去給衙門演戲揭發舒安楠的那天,穿得素淨多了!
阮明姿則是有些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怎麼,你覺得我穿這個不好看啊?」
小滿連連搖頭:「不是不好看…就是…」
小滿是個機靈的,很快就想好了說法:「就是,雖然這樣也很好看啦,但明明可以更美,為什麼姑娘故意的不去打扮呀?奴婢想不通。」
阮明姿輕輕笑了笑,卻是略略壓低了聲音:「那是因為,今兒未必是個和順的日子。穿得太打眼了,也未必是個好事。」
小滿似懂非懂。
阮明姿卻只告訴她:「總之,今兒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就好。」
這個小滿聽得懂,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她覺得,姑娘這麼聰明,她說的總不會錯的。
聽姑娘的就是了!
阮明姿穿戴好了,又謹慎的檢查了一遍她的裝備。
包括左臂上的改良弩弓,以及腰間香囊里的各種藥粉。
還有懷裡一瓶她出門前席天地給的解毒丹。
一切都很齊全妥當了,她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同平陽侯老夫人知會了一聲,帶著小廿小滿乘坐馬車出了門。
因著她是從平陽侯府出發的,這馬車自然也是乘坐的平陽侯府的馬車。
一開始倒還算順暢,但到了後頭,小廿敏銳的察覺出不對來。
「姑娘!」小廿急急出了聲,「這馬車…」
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還未說完,便一個趔趄,跌向了一旁。
好在小廿功夫好,反應快,很快穩住了身形,又趕忙護著阮明姿,免得她撞到桌角上。
小滿則是後背撞了下馬車車壁,雖說有些吃痛,卻還不礙事。
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問外頭的車夫:「車夫,這是怎麼著了?」
車夫的聲音有些驚恐:「姑娘,這馬,這馬…」
他還未說完,卻又是一陣猛烈的顛簸。
阮明姿已然明白了情勢。
這馬車,失控了。
外頭街道的人自然也看出了這馬車的失控,一片尖叫躲避的聲音。
車夫急急忙忙駕馭馬車的聲音也摻雜在其中。
車廂里的三個姑娘都明白了現下的局勢。
小滿白了臉,卻仍然強忍著要護著阮明姿,擋在了阮明姿前頭,打算給阮明姿當個人肉護墊。
小廿則是皺著眉頭,一手拉著阮明姿,一手撐著車壁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