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阮明姿面不斜視,要徑直往茶樓外走去時,簡母突然看似平和的開了口:「阮姑娘,許久未見了,不打聲招呼嗎?」
阮明姿頓住腳步。
簡秀平不知道他娘為什麼突然開口叫住阮明姿,手心都濡濕了。
阮明姿轉過身,朝簡母微微屈膝行了個晚輩禮,笑道:「簡夫人好,我以為簡夫人說不得不願意看見我。」
簡母心道,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簡秀平聲音有些緊張:「阮姑娘。」
阮明姿平靜的同簡秀平也打了一聲招呼:「簡公子。」
簡母見阮明姿還算識趣,沒有叫什麼「秀平哥」,臉上那神色總算稍稍緩和了下。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阮明姿,見阮明姿這一身雖說看著不怎麼顯眼,低調的很,但那衣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宮裡的貢緞…
簡母庫房裡就有一匹這樣的緞子,是宮裡賞下來的,她珍重的放在了庫房裡,沒捨得穿,想著或許等她的秀平娶個高門兒媳婦,她到時候可以把這貢緞送給兒媳婦當見面禮。
結果,這樣被她珍而重之的貢緞,眼下她突然發現,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被阮明姿做成了日常穿的衣服,隨意的穿在了身上…
簡母呼吸一窒。
心情突然有點複雜…
簡母打量阮明姿的這會兒,阮明姿也在打量簡母。
阮明姿不太明白簡母喊住自己想做什麼,總不會是敘舊吧?
但等了一會兒,簡母也沒有開口說旁的。
阮明姿便不得不主動開了口:「…簡夫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旁的事?若是沒有旁的事,我便先告退了。」
簡母微微皺了皺眉,覺得阮明姿實在有點不懂禮數。
真真是窮鄉僻壤里出來的,哪怕穿上了貢緞又如何?
但這會兒,她沒有把她的這點兒嫌棄擺出來,依舊是擺出一副有些居高臨下的姿態來,朝阮明姿略略點了點頭:「是沒有旁的事了,只是同你說一聲,有時間來府里做客。到底你跟我們家秀平,也曾經有一段同村之誼。」
阮明姿淺笑一聲,沒有應,只是朝簡母略一點頭:「我知道了,簡夫人。既然沒旁的事,我便先離開了。」
阮明姿乾脆利落的轉身,簡母一直都在打量著她,見她沒有分半點眼神給她身邊的兒子直接離開,卻是稍稍皺了皺眉。
這不對勁,難道這阮明姿在欲擒故縱?
簡母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簡秀平,一看,心裡便是咯噔一下。
她兒子臉上一片緊張的神色,看上去竟是想追上去跟阮明姿說些什麼。
簡母臉上不禁陰了下來。
正當她想說什麼的時候,就見著簡秀平咬了咬牙,竟是追了上去:「阮姑娘…」
簡母差點沒站穩,若非身邊的丫鬟扶了一把,她險些要跌倒了。
簡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到阮明姿在茶樓外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簡秀平。
簡母眉眼沉沉,大步上前,就聽得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正有些忐忑的同阮明姿道:「…阮姑娘,你近日可曾是得罪了什麼人?好似有人在散布你的謠言…」
阮明姿心下微微一動:「簡公子聽到什麼了?」
簡秀平跟阮明姿的視線對上,這位在御前應對都能引經據典侃侃而談的新科狀元,這會兒舌頭竟然打了結一般,結結巴巴道:「就是,就是我一個同僚…」
是他聽他一個同僚說,儲鳳街那邊有個遺珠閣,遺珠閣的東家姓阮,生得美貌無比,堪稱京城之最。只是這幾日以來,隱隱聽說這位阮東家,也到了年紀,想嫁人了,不求是正妻或者貴妾,只求一片能安身立命遮風擋雨的立足之地。
他們還在感嘆,說這位阮東家,說不得是遇上了什麼麻煩,畢竟生得那般招人,遺珠閣又日進斗金,可能招惹上了什麼麻煩…若非他們家中不想招惹太多麻煩,他們還真想去試試,看看這位阮東家能不能看上他們,願意委身。
當時聽得簡秀平就氣得攥緊了拳頭。
這些人,真真是胡說八道!
…
聽得簡秀平結結巴巴的把事情講完,阮明姿淺淺一笑。
這種事,其實一聽就是旁人故意散布謠言來破壞她名譽的,但有些居心叵測的人,卻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上門好似撿漏一般,看看阮明姿會不會答應他們。
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