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爺氣得眉毛一抖一抖的,指著封今歌:「孽子,你跟你妹妹說了什麼!看把她傷心的!趕緊跟你妹妹道歉!」
封今歌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看了他爹一眼,淡淡道:「有什麼好道歉的?她說的也沒什麼錯,原本就跟我不是一個娘生的。」
「你!」封老爺氣得啊,心口隱隱作痛。
「還有,馮姨娘,」封今歌淡淡道,「要我提醒你的身份嗎?方才你竟然自稱『為娘』。你一個姨娘,有什麼資格自稱為娘?你是打算奪了我娘的位嗎?」
馮姨娘的哭聲為之一頓。
她趕忙略過這一茬,抹了抹眼淚,扶起封彩箐來,滿臉的心疼:「箐兒,這到底怎麼了啊?你快跟你爹說說,你爹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方才她跟封老爺正在花前月下呢,結果就見著女兒院子裡得力的大丫鬟紅芝跑得氣喘吁吁的過來通傳,說是大少爺臉色極差的去了她們小姐院子,不知道要做什麼。小姐心中害怕,使她來請馮姨娘過去。
馮姨娘當即也顧不上跟封老爺卿卿我我了,拉著封老爺就要往這邊趕。
結果封老爺還覺得馮姨娘有點小題大做,封今歌是當人大哥的,關心一下病弱的妹妹怎麼了?
馮姨娘看紅芝急得不停給她使眼色那模樣,就知道絕非小事,趕忙小意的好生哄了封老爺一頓,哄得封老爺心甘情願的跟她一起過來看封彩箐。
結果看了就見著封彩箐哭成了淚水。
馮姨娘這當娘的心啊,就像是被人擰了一道。
封彩箐見她爹她娘都來了,心定了一大半,抽抽噎噎避重就輕道:「就是先前,我聽說了彩月妹妹因著她那個姓阮的朋友生了病,我心下一著急,就去找車夫問了彩月妹妹那個姓阮的朋友家地址,使人跟那阮姑娘說了妹妹因為她生病的事…大哥,大哥這是怪我自作主張呢…」
馮姨娘一聽,心下一松,這哪算什麼事啊。
她轉向封老爺,面上依舊是美人落淚,哭得傷心的模樣:「…老爺,您也聽到了,就為了這麼一樁小事,大少爺就把箐兒逼成了這樣…」
封老爺看到方才還在跟他花前月下的美人兒哭成了這樣,這心裡頭也是有點怪捨不得的。尤其是封彩箐,他也是實實在在疼了這麼多年,封老爺心中火氣就上來了,繼續罵封今歌:「逆子!還不趕緊跟你妹妹道歉?!」
封今歌輕笑一聲:「爹,我知道你疼彩箐。我這個當大哥的,自然也是盼著彩箐能好的。可今兒這事不一樣。」
封老爺聽得封今歌說他這個當大哥的盼著彩箐好,不由得點了點頭,又聽得兒子說今兒這事不一樣,他皺起了眉頭:「如何不一樣?」
這會兒語氣已經好了很多。
馮姨娘就在一旁看著,封老爺這話里微妙的語氣變化,她聽得清清楚楚的,心裡氣得直罵,這封今歌果然是從那個老不死的肚皮里爬出來的,表面看著純良正派的很,肚子裡一肚子的壞水!
這三句兩句的,就把她跟封彩箐好不容易挑起來的火,給澆熄了不少!
「老爺…」
馮姨娘有些著急。
封今歌這會兒卻一派正氣凜然的開了口,打斷了她的話:
「爹,是這樣。首先,彩月生病這事,另有蹊蹺,尚還未下定論,彩箐就急吼吼的去找人家阮姑娘的麻煩。這若是傳出去,往後誰還敢跟彩月做朋友?」
封老爺若有所思:「這確實也是。不過彩箐也是一片愛妹之心,可以理解嘛。你稍作教育也就是了。」
馮姨娘氣得快要冒煙了。
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封今歌就蠱惑的封老爺態度大變,從一開始「孽子給你妹妹道歉」,轉變成了「你稍作教育也就是了」。
讀書人,可真是狡詐啊!
然而封今歌還沒完。
他先鋪墊了一手,讓封老爺接受了「這次是封彩箐有錯」的概念後,又轉眼變得嚴肅起來,「彩箐這次使人去人家阮姑娘家,竟然假借您跟娘名義,說不許她以後來封家云云…也就人家阮姑娘是個厚道的,不會把這事給捅出去。不然若是旁人知曉了,豈不是要在外面對您跟娘指指點點,說您兩位仗勢欺人什麼的…」
封老爺臉色一變。
他這一把年紀了,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若是出門在外,被女兒給搞得抬不起頭來,那還真是太難受了。
還有他夫人…雖說他疼愛馮姨娘,但對嫡妻該有的尊重還是有的。
他夫人若是被人這般誤解了,日後出去同旁的夫人太太交往應酬,豈不是要被指指點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