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婆子這小中風,去醫館也不是頭一遭了。
阮明姿在醫館裡露了個頭,留下了一個錢袋,裡頭放著幾塊碎銀子,並幾十個銅板,便離開了。
毛氏點了點那錢袋裡的錢,差點氣得把錢袋扔到牆上去。
這些錢哪裡夠!
然而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阮明姿作為小輩,甚至是分房出去的小輩,出這一錢袋的錢,看上去已經是很仁至義盡了,無論是誰都指摘不了。
再加上先前阮明姿又當著眾人面說出了幾年前,趙婆子跟毛氏把她跟妹妹趕出門的事,這會兒更顯得她送這一錢袋的錢過來,已是極為孝順了。
毛氏攥著那錢袋,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她們這次來縣裡,可不是為了來給趙婆子看病的!
是為了救阮玉春的!
眼下阮玉春還在牢裡頭收押著呢!
這可事關日後他們能否還能從康家那要到錢!
她目光閃了閃,始終有些陰鬱,還是喊來了阮安強,悄悄說了幾句。
阮安強面露不快,但毛氏又低聲道:「你想想章哥兒…娘的病已經這樣了,就算是人參什麼的全用上,也好不了哪裡去了,咱們慢慢拿點藥吃著也就是了,往常不也就那麼看的嗎?…章哥兒可是你們阮家的希望…眼下你大姐那條線是不好要錢了,這會兒要是再斷了玉春那條線,章哥兒日後讀書的嚼用,咱們哪裡出的起?」
阮安強想想也是,他咬了咬牙,似是下了什麼決心。
到了傍晚,沒有人注意到,醫館的後門那,一個精壯的男人推著一張小小的板車,將一個尚在昏迷的老人,躡手躡腳的推出了醫館後門,沿著小巷子去了。
…
康母雖說是被誰推下台階的定論還沒下,但康家已經搭起了靈堂,將康母的屍身放進了棺材,請了道場,吹吹打打的做起了法事。
法事做的極為鄭重,也因著這樣,康澤這幾日看姚月芳越發冷的眼神,才堪堪緩和了幾分。
姚月芳輕輕的吐著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一招走對了。
她是也沒想到,阮玉春後面那副瘋了也要把她拉下水的模樣,實在太過可怕。
她跪在康母的靈前,吐了一口氣,在盆子裡替康母燒了幾張紙錢,心裡默念了幾句什麼,又聽得外頭有人說,有賓客來弔唁了。
姚月芳趕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儀態,扶著丫鬟的手,匆匆出了靈堂的門。
第524章 靈堂弔唁
因著還沒過元宵節,按照舊俗,這年不算過完。
出殯發喪這種事,都是觸霉頭不吉利的。
再加上康母的亡故屬於人為,更為這一場喪事蒙上了一層陰霾,使得原本就在走下坡路的康家雪上加霜。
但姚月芳依舊咬了咬牙,從原就薄弱的家底里掏了一大筆銀子來,給康母辦了一場極為風光的道場。
她雖說沒跟康澤在人前過禮,但這一來二去的操持喪事,接待弔唁的賓客,儼然一副女主人的作派。
姚家那邊得了消息,怎麼說也是親家,羊氏跟姚家老大換上了素服,直奔縣城來弔唁了。
原本阮明姿收拾得差不多,席天地那邊避瘴方也都準備好了,她本打算這幾日裡就要出門了,可偏生出了這麼一樁事。
雖說跟她關係不大,但阮家人那邊的德性她也清楚,到時候說不定就要又來善府大鬧一場。
阮明姿想了想,便又覺得動身去瓊崖一事不急於一時,還是要先把眼前這事給處理妥當了才好。
阮明姿今兒穿了身素色的錦衫,隔了半條街,遠遠的看著路邊扎滿了祭拜靈堂的康家。
康家早些年發達過,雖說近幾年敗落了些,但宅子的地段很好,他家的靈堂更是扎得氣派無比,大老遠就能見著那半邊街道上豎起的白色喪幡,隨風飄蕩,從那門前經過時,更是得小心到處飄著的白色紙錢。
白色紙錢糊臉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已經有不少行人都面露反感,匆匆繞路而行了。
阮明姿心下只覺得一哂。康母的喪事八成是姚月芳一手操辦,她怕是要為了給自己洗一下身上的嫌疑,並揚一揚她這賢名,沒考慮太多。
阮明姿正在那遠遠的眺望著,就聽得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阮姑娘」。
阮明姿認出聲音來,回眸一看,果然是燕子岳。
燕子岳今兒出來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衫,長衫下擺繡了精緻的銀線繡圖,看著又素雅又精緻。
大概是阮明姿眼裡的疑惑有些真切,燕子岳解釋道:「…我們家從前跟康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所以今兒過來給康老夫人上根香。」
阮明姿點了點頭。
燕子岳大概已是聽說過了阮明姿跟康家的彎彎繞繞,他想了下,直接邀約道:「要不一起?」
阮明姿稍稍一愣,隨即便回過神來,說起來,一起倒是個好主意。
依著康澤乾的那些膈應事,她原本是不想跟康家有什麼牽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