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坐在炕邊上,看著女兒猶帶淚痕的小臉,直抹眼淚。
姚常林坐在一旁的長凳上,臉色陰沉。
魯氏一進來,姚常林便趕忙迎了上來,聲音也有些啞:「二嬸…」
魯氏低聲道:「笑笑睡著啦?沒事吧?」
王氏抹了把眼淚,然而越抹眼淚掉的越快,恨聲道:「笑笑沒事。可我只要一想到榮氏那個賤人衝進來搶走笑笑的畫面,我就一刻不想再在這個家裡待著了!…她家桂哥兒是她的命根子,我家笑笑就不是我的命根子了嗎?!…要不是桂哥兒還病著,我現在就拿剪刀去跟她拼命!」
姚常林臉色陰鬱,沒有說話。
王氏越說越委屈,起來拉著魯氏的手,讓她坐在炕邊。
這兩年因著她們都在阮明姿那賣貨的關係,關係也親密了不少,這會兒王氏拉著魯氏的手,流著淚說著知心話:「…還有我那婆婆,我這兩年是如何待她的,嬸子你也清楚,逢年過節的吃食衣裳,我哪一樣少了孝敬?平日裡我家男人打工掙來的銀錢,也都悉數上交,若非我靠那點小吃食掙了些家業,這會兒我屋子裡連給笑笑添件小被褥都添不起!」
第447章 徹底寒心
王氏的苦楚,同一個院子的魯氏哪裡不清楚。
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能勸些什麼。
勸王氏隱忍?
她做不到。
可是勸王氏同她婆母羊氏作對,她又覺得這有點搬弄口舌之嫌,她也做不到。
王氏是個果斷的性子,不然當年也不會在羊氏跟阮明姿交惡的情況下,冒著可能會得罪婆母的後果,果決的選擇跟著阮明姿賣醬豆乾。
她拿袖口又抹了把淚,看向一旁臉色陰鬱的姚常林,咬牙冷聲道:「相公,自打咱們這一支單分了出去,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這些日子你娘你弟妹,對我如何我都忍了,想著忍過這段最後的日子,等房子蓋完了,也就好了。可我是萬萬沒想到,你弟妹竟然喪心病狂到了想要摔死笑笑!就連你娘也…總之這日子我是沒法再過下去了!反正家裡銀子也趁手,我要帶笑笑搬出去住!」
他們的房子還沒蓋好,這會兒搬出去,意思就是徹底跟羊氏那邊撕破臉,連年都不在一起過了。
不過魯氏也沒說什麼,這眼下要讓她選,也是一樣的。若是有人對她的月芽兒下手,那她必定不會再同那人住在同一處。
萬一到時候再發了瘋,傷著孩子可怎麼辦?
姚常林臉色陰鬱,卻重重點了點頭,吐出一口氣來:「佳兒別哭了,等明姿丫頭辦完事,咱們今兒就搬!」
榮氏是他弟妹,他且不提,但他是親眼所見,他娘竟然默許了榮氏摔死笑笑!
確實,這家沒法再呆了!
他算是徹徹底底對他娘,寒了心!
小夫妻倆達成了一致,魯氏便沒有再勸什麼,她本來就覺得這次羊氏跟榮氏做的太過分了。
王氏是個麻利的,這會兒就開始忙著收拾起東西來,主要是笑笑的尿布襁褓什麼的,這些都得帶上。
魯氏也幫著搭了把手,一併收拾起來。
而此時的主屋,榮氏的兩手都攥得緊緊的。
桂哥兒身上扎滿了銀針,看著很是有些可怖。
席天地四下里看了眼,倏地又繞開圍觀的幾人,走向窗戶。
羊氏臉色一變,警惕道:「這是又要做什麼!」
席天地把窗戶開了道縫,凜冽的空氣瞬間灌了進來,屋子裡那有些渾濁悶熱的空氣被稍稍驅散了些。
羊氏臉色不大好看,匆匆上前,要去拉扯席天地,嘴裡還罵道:「這是幹啥!我看你就是個庸醫!扒了桂哥兒襁褓我也就忍了,還開窗?!分明就是想凍死我家桂哥兒!」
席天地避開,不屑的冷嗤一聲,「這風又不是直對著人的,怎麼會凍死人?屋子裡熱成這樣,又不通風,悶也把孩子給悶死了!」
榮氏愣了下,她隱隱記得,好像先前有一次,阮明姿勸過她開窗,她當時沒有聽…
不過,這也不能說明阮明姿就是對的。榮氏攥了攥拳頭,臉色難看的緊,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炕上扎滿了針,猶如破布娃娃一樣的桂哥兒。
這銀針刺穴之後,總要待上些時候才能拔針。
席天地慢悠悠的挑了個離得遠些的凳子,一撩衣服下擺,坐了下去。
結果剛坐下,阮明姿卻又把他給喊了起來:「…席大夫,麻煩再陪我去看看我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