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見到阮明姿面無表情的巴掌小臉上,緩緩流下兩行清淚來。
席天地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只能「哎哎」了兩聲,也不知道如何勸阮明姿。
最後只能幹巴巴的跟阮明姿道:「要不…你先在這,我去綺寧那臭小子那看看…」
幾乎是落荒而逃,留了阮明姿一人。
只不過逃出去的時候,還不忘給阮明姿把門關上。
阮明姿站在屋子中間,沒有動。
屋子裡溫暖如春,她卻覺得自個兒周遭都冰冷一片。
回想起往日種種,眼前映出的卻是昨日阿礁那不加掩飾的森冷漠然。
真的就恍若隔世了。
眼下他走了,毫不留戀。
阮明姿面無表情的流著淚,半晌,舉起胳膊,用袖子將臉上的淚重重抹了去。
有什麼好哭的!
就當是生命中的一個小小插曲,就此別過,翻開新篇章而已!
阮明姿心底發狠的告訴自己,從此以後,阿礁就永遠的不在了。
外面的雪下的越發密了些。
阮明姿不知道在屋子裡站了多久。
但她告訴自己,等她從這扇門裡出去後,就不要再為這件事情傷懷了。
不值得的。
就在此刻,與君一別。
第431章 不見異色
外頭的小雪纏纏綿綿下了一日。
院子中庭里,剛掃過的石階上,又鋪滿了薄薄的一層。
席天地拎著藥箱,從綺寧那屋子裡出來,準備去正院給幾個發燒的孩子們把把脈。
那些年歲不大的孩子們路上一路長途奔波,咬咬牙挺了過來,但在這種軟衾香被的環境,這揪著的心神一放鬆,身體裡的病氣倒是泛了上來。方才梨花她娘去叫那些孩子起床吃飯,有幾個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一摸身上,滾燙的很,嚇得人都慌了。
左夫人連忙過來請席天地過去,給幾個孩子診脈。
席天地一手無意識的摩挲著他那個舊楠木的藥箱,一邊皺著眉往檐下某間屋子的門口看了一眼。
這都多久了,也沒見人出來。
要不他去院子給那些孩子看病之前,先去瞅一眼小阮?
席天地站在院子中庭遲疑著,就聽見一聲細微的吱呀聲,門開了。
阮明姿從屋子裡閃身出來,神色一如往昔。
若非眼睛紅腫著,從面上竟看不出半分異樣來。
不過這紅腫的雙眼,也可能是昨晚哭的…席天地心下嘀咕了聲,倒也沒有說出來,免得再讓小姑娘平添幾分傷感。
阮明姿看著席天地背著藥箱,愣了下,打了個手語:「是有誰病了嗎?」
席天地作為神醫,有時候要跟聾啞患者交流,對手語也有所涉獵。他看懂了阮明姿的手勢,又細細打量了一番阮明姿的神色,見沒什麼異樣,心下稍稍一松,這才道:「有幾個孩子發燒了,老子過去看看。你趕緊回屋子休息去。」
阮明姿又做了幾個手勢,席天地皺了皺眉,略有些不耐的丟下一句「隨你」,轉頭就走了。
過來請席天地的左夫人也是懂手語的,阮明姿跟阮明妍的手語都是跟她學的,這會兒她自然也看得懂阮明姿的手勢,是說要跟他們一起去。
左夫人憐惜的看了眼阮明姿。
這會兒阮明姿脂粉未施,那張明麗的小臉又白得厲害,眼睛的紅腫簡直猶如皚皚雪地上綻開的紅梅般明顯。
不過她見阮明姿一副坦蕩從容的模樣,便知道這事應該是過去了,倒也沒有多問,只低聲勸了一句:「不舒服的話,要不去休息一下?」
阮明姿輕輕搖了搖頭,朝左夫人露出個淺淺的笑,稍縱即逝。她挽住了左夫人的胳膊,輕輕牽引著她往席天地那邊追去。
左夫人便知道,阮明姿這是一定要去不可了。
等席天地三人趕到正院的時候,梨花她娘跟曲姨正拿著浸了水的帕子,往幾個發燒的孩子頭上擦著降溫。
那幾個孩子被梨花她娘跟曲姨挨個抱到了正屋的床上,這會兒小臉燒得通紅通紅的,入手滾燙,有兩個甚至已經燒得有些抽搐了。
梨花她娘看著都要哭出來了,自責的很:「昨兒半夜我也應該起來看看,看看孩子們有沒有蓋好被子…」
席天地已經在給其中一個抽得有些厲害的孩子把了脈,他皺著眉頭,一邊從藥箱裡拿出一劑綠色的膏藥來,貼到那孩子眉心處,頭也不抬的跟梨花她娘道:「不關你事。這是舊疾,眼下發出來反而是好事。」
梨花她娘聽得一愣一愣的。
席天地動作極為麻利,很快就把幾個孩子挨個給診了一遍,然後都給貼了藥箱裡拿出來的那劑綠色的膏藥,只不過貼的位置,卻很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