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馬車,怕是行進緩慢。
「不了,謝謝駱掌柜好意。」阮明姿匆匆道,「我看還是我跑著去比較快。」
然而阮明姿還未來得及出門,身側的窗戶便被身後的阿礁一把推開。
她們在布莊的二樓談事,這二樓的窗戶一開,便立刻倒灌進好些裹著雪粒的寒風來。
駱掌柜下意識的以袖掩面,避了避。
然而緩過這股勁後,她再看眼前,眼前那兩人,無論是阮明姿,還是她身後的冷雋絕美的男子,都已經沒了蹤影。
駱掌柜快步走到窗前,便看見遠處的屋脊上,似是有個高大的身影,摟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其間奔騰跳躍。
「年輕真好。」駱掌柜悵惘的感嘆了一句,順手關上了窗戶。
…
阿礁摟著阮明姿趕到小院的時候,破舊的小院一如往昔,孩子們的吵鬧嘈雜聲隔著院牆傳過來,比之前幾日挨凍受冷的時候要多了幾分活力。
阮明姿雙腿都有些軟,倚在阿礁懷裡深深的喘著氣。
阿礁一動不動,任由她倚著。
阮明姿依舊沒有進去,她深深的喘了幾口氣,眉頭緊皺,像是在喃喃自語,「駱掌柜是本地人,比咱們更了解程家。她不會無的放矢…先前那個布莊掌柜,不就是女兒被程家抓了去,哪怕逃走也沒有逃過程家的魔爪,不僅僅是女兒,連那個掌柜自個兒也被抓了起來?」
阮明姿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她的睫毛又細又密,像兩把小刷子,襯得那雙杏眼兒明眸善睞,好看極了。
阮明姿眼皮微微一顫,她閉上了雙眼。
再睜開時,她已然下了決定。
…
寒冬的深夜,連空氣都像是裹著細細密密的小刀子,一喘氣便直勾勾的往嗓子裡刺得人生疼。
兩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一人手裡抱著一個罐子,偷偷摸摸的沿著小巷邊,往小院行去。
因著是陰天,這寒夜並無月亮,只有白皚皚的積雪,映得人臉有些鬼一般的慘澹。
其中一個男人小聲的埋怨著:「這些陰溝里的臭蟲,擱我說,早該去死了,那天直接殺了得了!…害得爺大半夜還得出來幹這種事。」
「噓小聲點。」另一個男人小聲道,「別抱怨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寧西侯來了,哪怕是咱們程家,也得動靜小一些。咱們家主還沒摸到那位寧西侯的脾氣呢,誰知道他吃哪一套…」
「說的也是…還是麻三哥的主意好,這趁夜把油一潑,火一點,到時候旁人哪知道是誰幹的。就說那些臭蟲們夜裡頭點火取暖自個兒不小心燒著了!」
「就是…好了咱們趕緊的,幹完這個,也好趕緊回去抱婆娘去!」
兩人窸窸窣窣的,邊小聲抱怨著,邊摸到了小院的牆根下。兩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很是熟練的模樣,三兩下的打開罐子,順著牆根開始傾倒罐子裡的油。
然而,他們剛倒了沒多久,其中一人脖子後忽的一陣劇痛,他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響,直接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另一人剛聽得有什麼倒下的聲音,正要回頭看,自己脖子後也傳來一陣劇痛,他眼前一黑,也直勾勾的倒了下去,摔在了雪地里。
第337章 死人了
阮明姿從另一側巷角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她冷著臉,抬腳踢了踢地上癱軟著的那兩個男人,他們一人手上還攥著那裝著油壇的罐子,也是巧了,竟是還未摔落,罐子裡的油慢慢流了出來;另一人雖說倒下的時候失手摔了,但那油罐子就碎在他的身邊,也能看出是從他手裡摔落的。
阮明姿問一旁的阿礁:「這一下能讓他們暈多久?」
「若無外力干擾,四個時辰左右。」阿礁道。
阮明姿算了下時間,點了點頭:「足夠了。」她頓了頓,冷冷的又笑了笑,「今天夜裡這般冷,說不定他們直接凍死了。這樣也好,免得我們髒了手。」
她不想殺人,但眼前這兩個男人,在阮明姿這,根本不算人。
她眼神重新落到那兩個男人身上,冷笑著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豬狗不如。」
不止是在罵眼前這兩個打算放火的男人,更是在罵兇手背後的那些人。阮明姿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抬頭望向那黑夜中靜靜矗立著的破舊院牆。
她不想蹚渾水,可她更不能坐視這些孩子們被活活燒死。
她想起方才那兩個男人對話中提起的寧西侯,眼眸暗了暗。
她原本是想鬧大,哪怕官府再包庇程家,若有人不管不顧的把這些骯髒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想來官府也不敢再包庇的那般明目張胆。
只要程家有了避諱,短時間內不會出手。尤其是聽他們話裡頭的意思,程家還是忌憚寧西侯的。
那麼,她就有足夠的時間,把這些孩子安全的帶走。
她打算把這些孩子都接回宜錦縣,找一個地方讓他們住下來。
不管怎麼樣,總比繼續呆在這廬陽道要來得好。
程家手再長,宜錦縣是她的主場,還能伸到那兒去?
他若真的敢伸到那兒去,阮明姿就真敢把程家的手給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