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貴的事,早在四里八鄉的傳開了,鄭婆子也有所耳聞。在鄉下人眼裡,被判罰的那麼重的,就是犯了頂了天的大罪了。
她乍然一聽阮安貴的名字,便是一個激靈,色厲內荏道:「你別想嚇我!阮安貴那是犯了大罪了!…我這不過是來找家裡人借點銀錢,怎麼就犯了啥大興律不律的了!啥搶劫,還把人當強盜了?!」
阮明姿小臉繃得緊緊的,看著極為嚴肅:「原來你不知曉啊。你以為強行管人借錢就不是搶劫了嗎?…若是這樣,那打家劫舍的盜匪都可以說是你的遠方表親,來找你借錢的,官府也不必管嘍?」
鄭婆子被阮明姿舉的例子給惹惱了,尖聲道:「這根本不是一碼事!」
阮明姿挑了挑她那細細長長的柳葉眉,慢條斯理道:「如何不是一碼事?都是強行要搶旁人的錢,不過是你披了一層借錢的皮罷了!你在這威脅說要自殺,逼迫齊大娘拿錢給你,就是搶錢!在大行律法中,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之所有,而以強暴脅迫強取他人財物者,視錢財多少,處以徒刑流刑絞刑。」
阮明姿看著鄭婆子的臉色一點點變白,她笑眯眯補充道,「你剛才問齊大娘要多少銀子來著?十兩?我沒記錯的話,夠流刑了。若加上先前『強借』的那十兩,絞刑也夠了。」
鄭婆子腿彎一軟,臉色煞白,差點給阮明姿跪了下去。
第172章 何必怕他們為難
齊大娘雖然在給小齊氏包紮傷口,卻也一直留意著旁邊的動靜。她深知自己這位大嫂是個破落戶老無賴,生怕阮明姿對上她吃虧。
這會兒聽得阮明姿竟然一如既往的占了上風,還挺穩的,不由有些驚嘆。
再細細品了下阮明姿說的話,齊大娘的眼神越發亮了。
雖說她一直不想跟娘家人鬧得太僵,也心疼小齊氏,還有她大哥那幾個兒子孫子,但不管怎麼說,她嫁到了石家,不能讓石家一大家子都成為她大嫂的錢袋子啊!
眼下聽了阮明姿的話,她才茅塞頓開,依著她大嫂眼下以死相逼非要借錢的情勢,這竟然就算得上是搶劫了?
雖說她看在小齊氏的面子上,也不會真的去告官,但總可以拿出來嚇唬嚇唬她大嫂那個潑皮破落戶!
齊大娘板了臉,冷冷道:「大嫂,先前那十兩借你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就當是給我侄孫成親湊份子了。但眼下家裡真的是沒有了,你若繼續以死相逼,非要我拿出錢來,我也只能去衙門裡請縣太爺做做主了。」
阮明姿在一旁點頭,輕描淡寫的補充,「嗯,我前些日子剛從縣衙出來,縣太爺對搶錢判得特別重,上來先打三十大板再判罪!」
鄭婆子冷汗都下來了!
她看向最後的希望,親女兒小齊氏。
結果小齊氏神色淡淡的,只道:「我覺得婆婆說的對。」
她已經看透了,她娘根本不把她的命放在眼裡,對於這樣的親人,她何必放在心上!
「都是一家子,哪就,就搶劫了!算了,你們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我算是知道了!」鄭婆子聲音越發心虛,她往院門看了看,咽了口唾沫,色厲內荏的朝阮明姿伸手,「把剪刀給我!」
阮明姿毫不在意的把剪刀遞向鄭婆子。
鄭婆子一把奪過剪刀,丟下一句狠話,「行!你們夠狠!我就當沒你們這戶親戚!什么小姑子,親閨女,都靠不住!」
鄭婆子大步流星的出了門,看她那慌慌忙忙的模樣,倒像是落荒而逃。
齊大娘快走幾步,跟在鄭婆子身後,狠狠關上了大門。
這門一關,小齊氏又忍不住要抹起眼淚來。
齊大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有些心疼:「我把你支使出去給明姿跟妍妍送醪糟雞蛋,誰想著你前腳出去,後腳你娘就給掐點似的過來了。早知道就應該把你支使去地里給石頭跟你公爹送飯去,那路遠,也能避開你娘,免得你為難。」
小齊氏苦笑一下,垂下頭沒說話。
齊大娘心疼兒媳婦的心還是占了上頭,她無奈的揮了下胳膊趕人:「行了,趕緊回屋子裡歇著去,回頭石頭看了又要心疼。」
小齊氏有些遲疑的看向阮明姿,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動了動嘴唇,還是只說出了一聲「謝謝」,這才回了屋子。
齊大娘握住阮明姿的手,「明姿,這事真得謝謝你。」她又有些期期艾艾的,「你之前說的那些,真的是真的?」
這話有些拗口,不過阮明姿也懂齊大娘的忐忑,她點了點頭,給齊大娘吃了顆定心丸,「大娘放心,這真的是真的。下次你嫂子再來鬧,你就直接讓石頭哥去牛家村把板車租過來,直接去衙門。」
齊大娘又有些遲疑了,嘆了口氣:「我其實也不想真跟娘家鬧得那麼僵,實在是我嫂子也,太過分了…」
她娘家那一大家子,人丁興旺的很,真的就拿不出十兩銀子嗎?
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