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她娘生性軟和,見阮明姿說得這般振振有詞,她頓時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阮明姿便取了個折中的法子,笑道,「這樣吧嬸,這銀錢你還是收下。等你跟梨花日子再好一些,到那時,嬸子幫我跟妍妍做身漂漂亮亮的裙子也就是了。」
梨花她娘拗不過阮明姿,想想梨花那每日替人洗衣服泡到發白的手,只得長嘆一聲,應了。
梨花家賃的這小院子是在深巷的巷尾,四處都是些古舊的民房,大多都是些底層百姓在這聚居。
她剛出巷子,就見著一個穿著粗布麻衫的小姑娘口中喊著「汪嬸子」,神色焦慮,急急往巷尾躥。
阮明姿心裡莫名咯噔一下。
梨花她娘,就姓汪。
她還未走遠,那小姑娘與她擦肩而過,沖入梨花她家租賃的小院子,帶著哭音的嗓門在小院裡響了起來:「汪嬸子!梨花,梨花被人帶走了!」
阮明姿折返回去,就見著梨花她娘著急的抓著那小姑娘的胳膊,焦急的問:「桃丫,你慢慢說,咋著回事啊?梨花,梨花被誰帶走了?」
那叫「桃丫」的小姑娘大概是一路急跑過來的,這會兒氣一瀉,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聽了半天,阮明姿才聽明白了這個叫桃丫的小姑娘說得是什麼。
她跟梨花在後院幫著主家洗衣服,主家招待了個什麼老爺,大腹便便的,大概是喝醉了酒,醉醺醺的闖到後院來,一眼看中了梨花,非讓梨花給他當第十八房小妾。
梨花不願意,他就讓人把梨花抓走了。
梨花她娘聽完,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差點暈厥過去。
阮明姿一把扶住梨花她娘。
桃丫還坐在地上哭得抽抽噎噎的。梨花她娘掙扎著站穩,也顧不上安慰桃丫,口中喃喃道:「不行,我要去找梨花!」
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走。
阮明姿一把拽住梨花她娘,厲聲道:「嬸子!」
梨花她娘被喊的愣了下。
就連桃丫也愣了下。
阮明姿放緩了聲音:「嬸子醒醒神,擦把臉。你這樣慌裡慌張的出去,萬一路上再出個什麼事,梨花姐的事可怎麼辦?」
梨花她娘是個軟和的,然阮明姿這般說,她卻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點了點頭,用袖子抹了一把淚,勉強振作起來。
「那…現在該怎麼做?」
梨花她娘有些悽惶的問,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
「我陪你一道過去,」阮明姿當機立斷下了決定,「那人是強搶民女,梨花姐做工的主家總要給個說法。若他們不把人還回來,我們就去報官,告主家的人!」
桃丫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抹掉眼淚連連點頭:「對對,汪嬸子,我們先去要人!我帶你們過去!」
梨花她娘連連點頭,明姿這般鎮定,總比她六神無主上門一通哭要來得強。
三人緊趕慢趕,到了桃丫做活的主家。
說來也巧了,這做活的主家,竟然離著康家也就半條街的距離。
梨花跟桃丫做活的人家姓柳,這會兒戶門緊閉著,桃丫咽了口唾沫,上前抬手拍了拍門。
不多時門裡頭便有人聲音乾澀問道:「誰啊?」
桃丫壯著膽子,因著哭過嗓子還有些啞:「是我啊,我是前兒過來後院洗衣服的桃丫。」
那大門這才緩緩開了,卻只開了一道縫,裡頭的人僅僅露出一張臉來,警惕的打量著外頭的桃丫。
待那人看到門外頭還站著另外兩人時,臉色一變,剛要關門,阮明姿已經眼疾手快的奪步上前,強行將一條胳膊塞到了那條縫隙里。
裡頭的人又驚又怒:「這是做什麼!」
一時卻又不敢關上門,阮明姿趁著裡頭的人這猶豫的一瞬間,以極為強硬的態度,將整個小小的身子都擠進了這門縫裡。
裡頭的人索性放棄了,怒視著仗著自個兒身形小,強行擠進來的小姑娘,忿忿道:「你這是強闖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