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笑道:「沒有,就是發現了一隻野雞,我和何花兒攆了半天沒攆上。」
江氏嗔責道:「你們兩個丫頭,咋像小子一樣淘呢?以後不准再這樣了!聽著沒?」
香菱吐了下舌頭答道:「知道了娘,我去洗蘑菇。」
江氏瞟了一眼蘑菇,足足大半籃子,笑道:「你倆還挺能采,香葦一上午只採了五六朵雞爪蘑,讓你奶好頓罵。」
香菱伸脖兒看了一眼老宅方向。
伙房裡,劉氏一改懶散的樣子,像勤勞的小蜜蜂似的忙碌著,臉上笑成了花,嘴裡哼著曲兒,用心的準備著菜,隱隱飄著肉香,準備迎接她馬上過門的兒媳婦。
估計心裡正在盤算著,先把大林姑娘哄進門,到時候她再好好端老婆婆架子。
香菱暗暗好笑,大林姑娘十有八九不會再來了。
香菱不去想老宅的事情,從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在盆子裡,一根蘑菇一根蘑菇的洗去殘餘的泥垢。
香菱邊洗邊念叨著何花兒教給她的名字,像雞爪子的叫「雞爪蘑」,紅色的小草蘑叫「紅碗蘑」,白色的叫做「大白蘑」,那這個和大白蘑長得像雙胎胞的,不會叫「二白蘑」吧?
香菱舉著兩根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蘑菇問道:「娘,這根蘑菇叫什麼啊?何花所有的蘑菇都教我名字了,只有這個沒教我。」
「你這孩子,不就是大白蘑嘛,還問?」江氏不以為然道。
香菱看了看,又聞了聞,確定不是一個味道,而且,傘底的顏色也不一樣,掰開後,一個裡面有些黏,一個很乾爽。
香菱確定的搖頭道:「娘,真的不是一種蘑菇…」
江氏的臉色有些變了,把蘑菇撿起來,看了看沒看出區別,立即敲了老吳婆子家的房門。
老吳婆子與褚氏有過節,對被褚氏看不上的兒媳婦江氏還算友好。
開門見是江氏,詫異問道:「時才媳婦,你咋來了?」
江氏將兩個幾乎長得一樣的蘑菇遞到吳婆子面前,顫聲道:「嬸子,你幫我瞧瞧,這兩蘑菇都是白蘑不?」
老吳婆子歲數大,一生經過好幾個荒年,與野菜野菇打交道的時間長,經驗比年經人豐富多了。
老吳婆子把兩根蘑菇根部全部掰開,拿出一根發黏的蘑菇道:「這個不是白蘑,是毒傘蘑,一般長在爛水溝旁,成片成片的長,白蘑不長在臭水溝旁,而是長在乾淨的草地上。」
江氏撥腿就往家跑,顫聲對香菱道:「何花兒是不是也采了不少白蘑回家了?」
從江氏的眼神里,香菱知道自己可能闖禍了,連忙解釋道:「娘,你別怕,何花兒一根也沒拿家去,我們的籃子壞了,蘑菇都給我了。」
江氏長舒了一口氣。
香菱忐忑問道:「有毒?」
江氏點了點頭。
香菱拍著胸脯有些後怕,突然想起了一直和她們賭氣的褚張氏和那個婦人,她們好像也采了不少這種蘑菇。
「糟了!」香菱撥腿就往褚張氏家跑去。
因為夏末,白天屋外很涼爽,褚張氏把飯桌擺在了院子裡,一家九口人圍坐在一張大方桌旁。
褚張氏從伙房裡端出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肉片蘑菇湯準備放桌上。
香菱哪裡顧得上解釋,上去就搶褚張氏手裡的盆。
褚張氏端的是盆沿,不那麼熱。
香菱搶的卻是盆壁,很燙,香菱搶過來後,被燙得立即脫了手,滿滿一盆的湯湯水水,連著裡面的薄肉片,全都扣在了院子裡。
褚張氏氣得臉憋得通紅,拿起笤帚追打著香菱,破口大罵道:「你個小賤人,竟然攆到家裡找晦氣!看我不打死你,讓你長張破嘴亂說話,說什麼要當我兒媳婦,嚇得文哥兒半夜睡不著覺,還尿了炕,讓堂兄弟們笑話他!」
香菱終於明白,上午褚張氏為何黑臉瘋似的找茬兒,原來是褚文因為自己要給他當「媳婦」,心理負擔過重,晚上尿炕了!小小年齡受了「心靈重創」,褚張氏這個老娘找自己抓邪乎氣呢!
香菱邊躲邊解釋道:「有毒,有毒!!」
「有你個屁毒,二嫂,三嫂,捆住她!!」
一大盆的湯扣地上,裡面還難得的放了肉,一家人早就氣狠了,幾個婦人一齊出動,要將香菱擒住好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