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很好的,會關心我和哥哥!」不等戚山州回答,戚魚先表明態度。
孩子最是敏感,連他都能這樣覺得,戚山州怕是也感激程家的。
季時玉想了想,和程家關係近些,倒是沒有什麼不好的。
「當初爹娘的喪事,是程叔幫忙操辦的。」戚山州沉聲說,身為親兄弟的戚有才一家狠心也就罷了,還威脅三叔家不許出面,甚至直接瓜分了爹娘的遺產。
當初他和戚魚還小,若是不寄人籬下,怕真是沒有活路。
程榮田對戚有才家千叮嚀萬囑咐,卻也架不住他們內里使壞,何況終究是戚家內里的事,即便他是里正,也不能過分插手別人的家事。
季時玉自覺失言,相扣的指腹輕輕抓抓對方手背以作安撫。
這些對戚山州來說都是過去的事,算不得什麼,只是偶爾想想戚有才一家還好好活著,就總是滿心厭惡,所以得知戚大志欺負季時玉,他當時那樣憤恨,不過也是新仇舊恨罷了。
散步回家,季時玉偏要戚山州點著蠟燭把臥房裡里外外都檢查一遍,生怕真有蛇鼠竄出來咬他們。
「一到夏日就把雄黃撒在各個角落了,連窗柩都沒放過,不會有蛇進來。」戚山州輕輕拍著他安撫著,「方才也都檢查過了,並沒有任何東西,現下能放心睡了嗎?」
「好吧。」季時玉不情不願地躺下,他拍拍身側位置,「你也快躺下,來抱著我,我不要自己睡。」
戚山州當即翹起嘴唇,順著他的話當下,把人攬在懷裡,讓他半邊身子都壓在自己身上,這樣就算真有什麼東西爬來,季時玉在他懷裡,也不用害怕。
一夜好眠。
如同往常的清晨一樣,季時玉睜眼後身側已經沒人了,他早睡早起,卻依舊和戚山州碰不到,這人真是不嫌累。
那他也不能嫌累!
季時玉睡飽飽,起身盥洗後便帶著髒衣裳去河邊洗,青天白日的自然不怕什麼水猴子,何況戚魚昨日穿過的衣裳,他若是不儘快洗,心裡都膈應。
「嫂嫂,我們晌午要在秀荷嬸嬸家吃飯嗎?我看那些田螺都吐好沙了。」戚魚趁他出門前問著。
「那你拿去吧,我洗完衣裳就回來。」季時玉說著就端著木盆離開了。
戚魚便把田螺洗了洗放到旁邊,進雞棚里清掃一番,把糞便和腐爛的菜葉都清理出來,再抓了把新鮮青菜葉子扔進去,倒上一大盆乾淨的水,才把田螺端去季家。
他沒立即走,順勢留在季家幫忙做事了。
季時玉今日去得不算早,河邊已經坐著很多婦人了,三三兩兩紮堆坐,邊洗衣裳邊閒聊著。
「玉哥兒,來這邊!」
「蘭香嫂嫂。」季時玉邊打招呼邊朝她走過去,神情姿態都不如先前抗拒。
有些接地氣的人情世故季時玉確實不能做得很好,但若是想刻意與人親近,他還是能做到了,何況對方似乎也是和他存了一樣的心思。
其中多半是里正的功勞。
見他這樣給臉,鍾蘭香也笑了起來,「你今兒咋來晚了?虧得我占的位置好,這石頭坐著也穩當!」
「在家裡多收拾了一會,辛苦蘭香嫂嫂給我占位置。」季時玉也毫不吝嗇地道謝。
鍾蘭香捶著衣裳笑笑:「別說這些客氣話,你咋沒帶個木棒來?搓著洗要把手給搓疼了。」
季時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用木棍用不慣,就這樣也挺好的,夏季衣裳單薄,頂多就是些灰塵,不礙事。」
「你習慣怎麼樣就怎麼樣。」鍾蘭香不謂在這些小事上和他掰扯,只繼續說著,「天剛亮,公爹就帶著漢子們進山巡視了,希望不要有野獸,跑下山就要出大事了。」
季時玉想到什麼,他問道:「我聽山州說從前其他村子也有野獸下山的事?」
鍾蘭香聞言面露難色,「是啊,剛好趕上秋收,也不知道突然從哪跑出幾隻野豬來,闖進莊稼地就開始糟踐,村里人一看那哪成,就帶著人準備把它們逼退,哪成想敢不走不說,竟還把人給傷了!」
「去世了嗎?」季時玉心下一緊,雖說和村里人不算親厚,但該敬畏生命。
「好幾個呢。」鍾蘭香低聲說著,「那也沒辦法,野豬殺了兩隻,趕跑兩隻,後來就沒再見過了,希望咱們村那個不是,不然真是要遭殃了。」
季時玉也跟著點點頭,希望不要是,就算真的是,他也希望里正不要叫戚山州去獵殺,就當他自私好了,死誰都不要死他的親人們。
不止他們在閒聊,其他洗衣裳的也都在說這事,對村里人來說莊稼田地就是最要緊的,如果被破壞了,秋收就要沒收成了。
眼下就都只等著家裡漢子回來說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