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看見房間裡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戛然而止,江顧珩一步已經跨進了房間,就這麼愣在了那裡。
「哥……」
他哥還保持著彎腰的動作,因為剛剛洗過澡的原因,發梢還是濕的,平時看起來就冷的目光在這個時候看著更凍人了。
江顧珩在心裡打了個哆嗦,把求救的視線對準了他另一個哥哥。
「哥哥……」
他哥哥剛才連人帶椅劃出去好一段距離,此時那種差點被人發現的心慌和後怕感還沒過去,臉色也不怎麼好地看著他。
江顧珩默默把伸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路望許靜默了好一會兒,最後站起身把另外兩個人都一起趕了出去。
其實這個時候的少年邊界感很重,尤其是跟家長之間,顧瑜他們是清楚的,所以平時他們很少到二樓來,就算是來也會先敲門,不會像某個小屁孩一樣直接就進來。
但這種事誰都說不準,於是當天晚上路望許就在微信上給某人丟炸彈,威脅他下次不鎖門不許進他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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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賀州把盒子帶給路望許後就被他塞桌肚裡沒再管了。
高三的晚修並不能叫作晚自習,因為它已經被各科卷子填得滿滿當當,好不容易有一個晚上不考試了,也要被相對應的任課老師拿來講沒講完的卷子。
總之,除了卷子還有卷子。
因為這次競賽的事,余倩就把上次他們班月考的成績分析先放一邊了,今天想起來特地又把他們班的答題卡翻了出來,花了一個上午坐在辦公室一張一張地開始看,最後越看越火大。
於是晚修的時候她難得沒有帶新卷子來,而是把耽擱了很久的答題卡拎了過來。
題卡上紅筆批改過的痕跡很明顯,余倩一一把問題都圈了出來。
發到路望許的答題卡時余倩額角一跳,表情是沒眼看:「路望許……我給你的字帖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練過?這麼久了,也該讓我看見你字的進步趨勢了吧?」
路望許站起來的動作一頓。
余倩又從剩下的一沓答題卡里抽出一張:「來來來,你把你同桌的答題卡也一起領下去,好好看看人家的字。」
路望許還沒來得及再次動作,就又聽到一連串的輸出:
「這誰,對,江硯,你同桌的字就交給你了哈。還剩下這段時間,你幫我盯著他,讓他一天抽出刷數理化的半個小時練下字就行。」
「我也不要求他的字能練到多漂亮,就儘量練到能讓人看得懂吧。比如不要讓字手牽手腳跘腳,請它們保持點距離行吧……」
「哦,對了,還要小一點,儘量讓答題卡上的線能留下他的全部答案,請它們不要離線出走好吧……」
宋賀州實在沒憋住漏出一聲笑,小聲地跟邊上的周一陽嗶嗶:「我還說最近一段時間師太怎麼沒有提路哥的字,原來是沒看見他的答題卡……」
「宋賀州。」余倩把目光看向不但在笑還說小話的那貨,冷笑,「你也上來,把路望許的答題卡領下去。雖然他的字確實慘不忍睹,但人家寫得挺好,大題句句踩上了答案線,你要不對比看看你寫的?有一句夠上點了嗎?」
宋賀州笑不出來了,就在他跟著站起來的時候,突然,頭頂上的四盞日光燈同時滅了。
教室在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間,尖叫聲驟起。有些人是純粹的害怕,有些人是被這震天的叫聲嚇的,於是就跟著一起叫起來。
「安靜安靜!可能是停電了。」余倩把手機電筒打開,高聲維持著紀律,「你們先在教室里待好,我去問問。」
教室里一陣騷動。
其實在這麼大的動靜下,路望許對黑暗的恐懼感並沒有怎麼升上來,但他還是感覺有人牽住他的手。
路望許很慢地眨了兩下眼,反手抓了回去。
確實是停電了,但有人原本想的是不是能提前放學的想法落空了,因為學校的備用電路很快就運轉了起來,教學樓的燈光重新亮起。
又是一陣騷動。
宋賀州掏出桌洞的水擰開喝了一口寬慰期待落空的受傷心靈,結果無意間一轉頭,剛進嘴的一口水噴了出來。
「臥槽!」
前邊被波及到的方時越驚叫出聲,回頭罵人。
這邊動靜不小,周圍一片的人都看了過來。
路望許已經不動聲色地撤開了手。
宋賀州伸手擦了把嘴,臉上還保持著震驚的表情,掏出一包抽紙丟給方時越就湊往旁邊喊人:「江硯江硯江硯……」
江硯瞥向他,自帶冷氣的臉上寫著『你最好能說出花來』。
然後宋賀州張口就來:「江硯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原來你膽子這么小?這麼久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江硯:「。」
「別想否認。」宋賀州繼續長篇大論,「我都看見路哥握你手了,你別告訴我是路哥害怕哈。我可是跟路哥一起看過恐怖片的人,我敢保證,不管多恐怖的片段路哥全都是面無表情看完的,所以路哥的膽子我是知道的,絕對是包天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