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呵,我看他是沒救了。」安旎抱著肩膀冷嘲熱諷道,「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我就要說。當初你放棄的樂隊被我接手了,這些年我們過得非常快樂,還出了好多張非常棒的專輯。不過我猜你肯定沒聽過,畢竟您正忙著當商業精英呢!」
駱弋舟一把拽住她,「祖宗!讓你來是救人的,不是來氣人的!」
「撒手!」安旎甩開他接著說,「華子念叨了三年想見你,我他媽攔了三年。」她突然揪住華子的衣領往前一搡,「現在見到亞洲最年輕的地產總裁了,身價輕鬆過十億的陸總——失望了吧?」
「夠了!」駱弋舟乾脆橫插進兩人中間。
「夠什麼夠?他不是一直以此為傲嗎?這不就是他希望成為的樣子嗎?可是我今天看他好像也不是那麼開心。陸以寧,你成功了,你已經活成了你哥的複製品,但你怎麼不開心呢?哦,聽說你被甩了,可是被甩了有什麼好難過的?感情對你來說不是不重要嗎?你的人生不就是一場家族的鬧劇嗎?那你裝什麼難過,裝什麼深情啊!」
「別說了,安旎。」華子也勸,其他人也勸。
「我就說!我為什麼不說?我等他這天等很久了,我早他媽就想看他笑話了,我就是看不慣他這幅虛偽的樣子。陸以寧,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哥哥最大的遺願是什麼?他那麼努力變得優秀,是為了讓你能脫離你們家腐朽的桎梏,自由自在地做自己,不是讓你活成他的樣子。你這樣不是在補償他,而是在噁心他!」
說到這裡安旎也哭了。她想蔣奇睿那麼喜歡她,明知她其實喜歡的是別人也依然願意守護在她身邊,但結果呢?他要訂婚的那天就只對她留下一句對不起。他說他要做一個各個方面都讓家人滿意的孩子,如果他們兄弟倆里必須得有一個這樣的小孩,那就只能是他。他從出生幾乎就在為這個目標努力著。安旎捂住眼睛忍著眼淚,房間裡那麼多人都動容了,連駱弋舟都覺得心裡發酸,卻唯獨陸以寧依舊偏著頭,對一切視而不見。
「爸媽離婚,哥哥死了,女朋友也離開了你。爺爺奶奶之所以對你好都是因為把你當成哥哥的替身。這個世界上壓根沒有人愛你——不對,你媽媽還愛你。但是唯一愛你的媽媽也得了重病,你差一點就要失去她——」
陸以寧慢慢轉過頭看向她,安旎看到他眼睛裡分明閃爍的淚光,卻冷笑一聲繼續,「怎麼,覺得你很慘嗎陸以寧?」
「可我覺得這些都是你活該!知道為什麼嗎?你不知道。因為有人愛過真正的你,可你根本不懂得珍惜!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卸下偽裝,好好問問自己:連真實的自己都不敢做,自己都不愛自己,憑什麼讓別人愛你?」
……
陸以寧是在轉天一早走的。那天大家坐在地上聊了很久,當然他除外。駱弋舟和安妮甚至還對瓶吹了幾瓶啤酒,直到快清晨時,陸以寧電話突然響起,打破了滿屋子的寧靜。幾乎是那麼一瞬間,所有都從地毯上爬了起來,仰著脖子緊張兮兮地看向陸以寧。
陸以寧對著聽筒「嗯」了一聲,掛斷電話後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拿了浴袍去浴室洗了澡,換好衣服出來,拿著車鑰匙往外走。
「你去哪?」駱弋舟和安旎幾乎同時開口,倆人的心跳都很快,以為他要開啟回潞城追妻的節奏了。結果呢?陸以寧回頭淡淡說了句回香港,「今天我奶奶過壽。」就那麼走了……
靠!把駱弋舟和安旎氣半死。
更可氣的是什麼呢?陸以寧走到門口時還突然停了那麼一下,轉過身來到安旎面前說了這麼一句:「我聽過你們那張專輯,爛的要死。」
「……」
幸虧樂隊成員們反應迅速,一擁而上死死拉住了安旎,這才沒讓她暴走。
陸以寧乘坐飛機回了香港,一路上特別累特別困,剛一登機就睡著了。
其實他知道許昭彌沒結婚,那張照片他掃一眼就知道是假的。他只是覺得煩,許昭彌竟然用這種方式逼他死心,斷了他們之間最後一點聯繫,這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十六個小時的航班,落地赤鱲角機場。照例是管家來接他,陸以寧坐在車後一句話不說。勞斯萊斯的后座上擺放著一個沉香木禮盒,是蔣志遠幫他準備的禮物,「先生給您的。」
「好。」到了目的地,陸以寧拿著禮物下了車,到招待處登記,步入華麗的半島酒店。有那麼幾桌長輩已經入座,陸以寧避過侍應生遞過來的香檳,徑直走到爺爺奶奶那桌,主動在孫婉均身旁坐下,他知道那個位置是特意為他預留的。
「項目進展怎麼樣了?」蔣鴻漸問他。
「挺順利的。」
「項目落成後調你到亞太事業部去,那邊缺個執行董事。」
「行。」
蔣鴻漸又問了他一句什麼。
「行。」
始終就這一個字。
蔣鴻漸看出他心情不怎麼好,就說:「明明的事兒就算了,確實和你也不合適。在新加坡這兩年雖沒人管你,但也不要亂搞,和那個安旎更不要私下來往。我在新加坡有幾個朋友,他們家裡也都有適婚的女兒,哪天組個飯局把她們約出來,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
「不必了,我不打算結婚。」陸以寧頓了一下,「我這輩子都不結婚。」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就感到了一陣心絞痛的感覺。
蔣鴻漸審視著他,放緩語氣說道:「人哪有不結婚的?你哥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