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了解到當下招商形勢有多麼嚴峻。由於疫情反覆不定,許多主打線**驗的娛樂品牌和時尚零售店都處於觀望狀態,不敢輕易進駐購物中心開設新門店。就連一些大型連鎖品牌也開始精打細算,嚴格控制成本。以往熱鬧的招商推介會成了線上視頻會議,效果大打折扣。
會議室里的氛圍有些凝重,大家都為此感到焦慮。眉頭緊鎖,不時提出一些想法和建議,但似乎都沒有找到特別有效的解決辦法。
這一年很快就要結束了,許昭彌心裡也開始有了那麼一點著急。考核的壓力始終像一塊沉甸的巨石壓在她心頭,雖然周齊總是安慰她說她的業績很不錯,尤其是下半年的直播帶貨項目,拿第一肯定沒問題的,但她還是不太放心,總擔心年中那樣的意外情況會再次發生,影響她的考核成績。
於是有那麼一天,陳薩生病了,許昭彌主動替她去參加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飯局,在座都是各品牌方的高層。
那時的她已然成為蓮花的門面擔當,席上有人專門向她敬酒,開玩笑打趣:「許總監這次代陳總來,誠意可得翻倍啊?」
眾人起鬨,捧杯聲起,許昭彌面前很快被擺上三杯白酒,她的心突然就劇烈跳了起來。
若是陳薩在場,此刻必然能遊刃有餘地轉移話題,亦或是巧妙借生病的由頭圓滑應對。畢竟她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經驗豐富,應付這樣的場面信手拈來。
可許昭彌終究是初出茅廬,毫無經驗,被眾人一唱一和地這麼一架,頓時有些下不來台。她心裡雖慌,但還是咬牙端起了酒杯,輕抿一口,想著就只這一杯,也算是代表蓮花表達一下誠意。
但她並不知道,這樣的酒局有了第一杯就會有第二杯、有第三杯。等到她想要拒絕的時候早已深陷其中,無法抽身了。
那晚她喝了特別多的酒,一趟趟地往廁所跑,吐得厲害,胃液都快嘔出來了。為了能夠順利談下合作品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吐了多少次,每一次吐的時候眼淚也會跟著往下掉,也是那時才發現,原來人喝多了真的會流淚,被酒精刺激出的眼淚還是苦澀的。
回到包廂後癱坐在椅子上,轉眼又被欺身過來的男人堵在牆角,用曖昧語氣在她耳邊試探:「要不要去我樓上的房間裡歇歇?順便聊聊未來的合作細節?」
許昭彌捂著不斷翻湧的胃部,抬頭看著那個男人,那是今晚她一直想要合作的意向品牌的負責人。
「你以為我是陪』睡的?」
男人不緊不慢點燃一支煙,嘴角掛著輕蔑笑意:「不好嗎?睡一晚,那些你奮鬥許久都得不到的東西也許就能輕鬆到手,這麼好的機會不想抓住?」
許昭彌忽然覺得這世界荒誕得可笑。三小時前還在飯桌上高談闊論「企業價值觀」的西裝革履,此刻被幾杯黃湯泡軟了人皮,急不可耐地露出了他那副令人憎惡的醜惡嘴臉。
她嗤笑,「我怎麼抓住?」
「許總監這麼年輕就坐上了高位,應該對某些職場生存法則深諳其道才對,說你沒走過捷徑,誰信?
許昭彌心中竟是湧起悲涼:這世界對女人究竟有多不公平呢?任何女人,無論憑藉自身努力攀至多高的位置,在某些男人眼裡卻依然擺脫不了被輕視的命運,即便這些男人在能力與品行方面遠不及女性,他們卻依舊如此。
「是不是在你們男人的認知里,女人永遠就只能是依附品,只能仰仗男人而活,根本不配憑藉自己的本事在社會立足?」
他笑得輕佻,「靠自己打拼多辛苦,依靠男人不好嗎?只要你願意,你想要什麼,我給你。」
「睡個覺而已,榮華富貴便能唾手可得,何必還像現在這樣,低三下四地在酒桌上賠笑,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這可是多少女人擠破頭都求不來的機會。」
他用那套污濁不堪的理論對她進行洗腦,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不知憑藉這樣的下作手段誆騙了多少原本懷揣夢想的無知女孩。許昭彌望著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心中一陣陣發寒。在這看似光鮮亮麗的職場背後,究竟還有多少初入職場、涉世未深,如同曾經的自己一般天真懵懂的女孩,被他用花言巧語和虛假承諾所蠱惑洗腦,最終陷入了深淵呢?
「別在這兒故作清高了,你又不是剛畢業的純情少女,不明白其中的門道,還裝什麼貞潔烈女?」
眼看著那只在自己大腿上得寸進尺的油膩手掌,許昭彌強忍內心翻湧的噁心與悲憤。猛地抄起桌上的酒瓶,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人的腦袋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脆響,酒瓶應聲碎裂。她清晰看到鮮血從他的腦袋上汩汩流出,順著他的手指不斷往下滴落。原本熱鬧喧囂、眾人侃侃而談的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
男人緩緩抬頭,五官因劇痛而扭曲變形,他怒目圓睜,像一頭髮狂的野獸般咧著嘴,惡狠狠地指著她,破口大罵:「臭婊『子,竟敢打我?」
剎那間包廂內一片混亂。幾個男人迅速反應過來,上前拉扯住許昭彌,將她粗暴地推出了包廂。即便在被推搡出去的那一刻,她依舊能聽到包廂里傳來那男人氣急敗壞的叫罵聲,揚言要告她,要讓她在這路城再也無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