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有開燈?
妹妹不在?
他摸到牆壁上的開關,「咔」地摁了下去,暖黃色的燈光頓時亮起,將房間照得通亮。只見視線中央的大床上鼓起小小一團,正隨著呼吸節奏有規律地起伏著,像一座覆滿了雪的山丘。
男人的頓時眉眼柔和,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小人兒睡得正香甜,身上的被子踢了一半,露出圓潤的肩頭。
她沒穿自己的睡衣,而是套了件寬大的白襯衫,胡亂扣幾粒扣子便松松垮垮地蜷起身體,像是做了一個繭似的。
襯衫看起來有些眼熟,應該是自己掛在衣櫃裡的那件。
趙漣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妹妹的腦袋,輕聲喚醒她:「念念,先起來,穿成這樣睡不舒服。」
小姑娘睜開朦朧睡眼,看到是他後,懶懶地搖搖頭。
「好睏……不要。」
說罷,她又蜷起腿,縮成一粒鼓鼓的小球。
趙漣清哭笑不得,只好頂著她微弱的抗議,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然後,他才發現她裡面只穿了一自己的白襯衣,兩條雪白的小細腿大大咧咧地露在外面,像嫩筍。
白得有些晃眼。
他立刻別過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哥哥給你帶了夜宵,你先起床吃點,我去洗個澡。」趙漣清把她抱到椅子上,放下:「聽話,現在睡太多,晚上又要失眠。」
小姑娘悶悶地應了一聲,艱難地伸了個懶腰,襯衣領子頓時又朝一側滑落,露出一抹刺眼的雪白。趙漣清移開視線,抬步朝衛生間走去。
不一會兒,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沈念拆開打包袋,看到了他打包回來的夜宵。
是一碗小吊梨湯,還冒著熱乎的熱氣,一顆圓滾滾的梨子蹲在小巧的塑料碗中,無辜且可愛,周圍飄著幾顆鮮紅的棗子和枸杞。
晚飯吃了一肚子有的沒的,現在倒真的有點餓了。小姑娘三下五除二吃了精光,又把甜滋滋的湯也喝了乾淨,心滿意足地摸著肚皮。
不久,淋浴間的水聲突然停下。沒過一會兒,趙漣清從裡面走了出來。
剛才忘記帶睡衣,他只好扯了件浴袍穿上,交叉的領子嚴嚴實實地遮住了胸前,系帶也在精瘦的腰際打了個緊緊的結,到處都遮的一絲不苟。
晃蕩著兩條小白腿的沈念覺得哥哥實在是有些見外。
趙漣清出來後,看到桌子上空蕩蕩的夜宵,忍不住笑了笑:「竟然都吃完了,晚飯是不是沒有好好吃?」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點點頭:「沒吃好。所以剛才睡了一覺,補充點精力。」
「要不要帶你去吃點?酒店的餐廳還不錯,現在應該還沒關門。」
「不用啦,現在已經吃飽啦。」
她坐在椅子上,穿著寬大的男士襯衣,盤起兩條雪白的小腿,像一隻小白鴿。趙漣清坐在床邊,拿出手機,看了眼微信消息。
陳雨絨發了明天的工作安排,又是滿滿當當的一天,估計回來得比今天還要晚。一想到妹妹方才裹著自己衣服睡覺的樣子,他便有些難受,像是又回到了她上高中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一個在北津,一個在峰南,兩個人隔著無法跨越的距離,沒有辦法擁抱取暖。
可現在,他們彼此近在咫尺,為什麼還是讓她如此寂寞呢?
男人輕嘆了一聲,把手機關掉,丟在一旁。這時,背後突然攀上來一具溫熱的軀體,柔軟的、少女的芳香貼上了他的後背。
「誰給你發的消息呀?」妹妹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細碎的鼻息吹過他的耳廓:「這是下班時間,哥哥不要理他。」
「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他側過頭,輕輕抬手,她便溫順地垂下腦袋,將臉頰塞進他的掌心中,像小貓一樣蹭來蹭去。
「只穿這些衣服,冷不冷?要不要換上睡衣?」
「不冷,衣服上有哥哥的味道,很喜歡。」
趙漣清啞然失笑:「哥哥又不是不回來。」
「但是我離開你一分鐘就會想你呀。」小姑娘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撒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一直黏在哥哥身上。如果哥哥不在,我就需要哥哥的氣味,像現在一樣。」
她直起身子,從背後爬到他面前,仰起頭看著他。頭頂的髮絲略微有些凌亂,垂落在她的額頭和臉頰旁,讓她看起來像是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哥哥難道不想我?」
想。
與她分開的24小時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
想把她抱在懷裡,就像現在這樣,身體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和浴袍緊貼著,輕輕地聆聽彼此的心跳聲。又或者乾脆把胸門打開,把心臟裝修成一座精巧的閣樓,邀請她住下,無論去哪兒都有她同行。
他在開會的時候想她,在酒桌上吞下苦澀的酒液的時候在想她,把醉醺醺的張志峰抬進房間的時候仍在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