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爆炸里的「失蹤」,只是一種關懷性質的說法。
如今看來,在當時那個罪犯已經落網,葉秋聲也死裡逃生,看似一切都過去了,風平浪靜的當下,選擇讓葉秋聲加入保護計劃,完全是施寧多年的職業嗅覺的功勞。
第二條來自師姐蕭佳語:「咱們系裡有批本科的交流生到紐約了,你前段時間不是說你也在紐約嗎?課題方向和你專業對口,你有沒有空去給他們做個講座,本來學校那邊是我去的,但我飛機因為惡劣天氣取消了,中間行程被耽誤,可能不能去那邊了。」
葉秋聲第一反應是要拒絕。
他這種狀態怎麼出現在別人面前?
可是蕭佳語這幾年也幫了他不少,葉秋聲有幾篇論文,需要採訪當地領事館的大使,是蕭佳語幫忙聯繫搭線的。系裡的師哥師姐對他都很好,知道他卷進了危險事裡,還經常在群里給他發他們在國外遇見的更奇葩、更危險的事安慰他。
蕭佳語說自己在使館附近被搶過劫,幸好對方把護照還她了,不然她就趕不上第二天早上出差的飛機了;陳端陽說自己遇見過槍戰,在他家樓下,子彈在他家牆上留下一片整齊的蜂窩,他當時以為誰家放鞭炮了,還探頭出去看,差點被爆頭。
總之,大家都經歷了很多事,都還活著,所以葉秋聲肯定也沒問題。
雖然比慘的方式安慰人實在不算多值得鼓勵,但不得不說挺有成效的。
他不想讓師姐失望。
猶豫的功夫,蕭佳語發來了第二條消息:「你再考慮考慮,不用急著答覆我,沒事的話,參加點活動也挺好的,反正是在國外的活動,你也不用擔心在國內那邊暴露行蹤。」
葉秋聲想去,但是他怕自己被那麼多人盯著講不出話,驚恐發作。
他怕自己表現不好,更怕自己把事情搞砸,給師姐丟臉。
再一次歇斯底里發生在周五。
秦渭有點事情要晚點過來,葉秋聲等來等去,心情急躁,就跑到樓下等。他在樓下碰到了比爾,楊鈞的那個朋友。
由於住在一棟樓里,還跟楊鈞關係好,見面的時候很多,比爾總來找葉秋聲搭話。
在樓下碰到比爾的時候,比爾剛從車上下來,看到葉秋聲在門口,眼睛一亮:「好巧,葉!你也在這,是在等人嗎?」
葉秋聲有點不太適應對方的熱情,點點頭。
「在等……你男朋友?」比爾探究地問。
葉秋聲先是被『男』朋友這個詞問得慌了下,不明白比爾為什麼一下就覺得他會交個『男』朋友,之後就又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他和秦渭現在是可以說是男朋友的關係了嗎?
葉秋聲沒回答,比爾鬆了口氣,揚起笑臉,熱情道:「葉,你這周末有沒有時間?我想邀請你跟我約會!」
約會?
葉秋聲連連搖頭:「不不……」
比爾:「你沒有男朋友,我也單身,為什麼不能跟我約會?葉,我喜歡你,我想追你,你可以給我個機會嗎?」
如果只是說這個,可能也沒什麼,不想去拒絕就好了。
但比爾看了眼他的頭頂,突然說:「葉,你的黑髮是染的?」
葉秋聲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轉向一旁的鏡子,驚覺自己髮根長出來了。
是淺淺的暖棕色。
心底沒來由生出股焦慮。
他想控制的,但那股焦慮頃刻就膨脹爆發了開來,讓他覺得渾身不對勁,渾身發癢。
他勉強說了句抱歉,飛奔上樓,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得找到染髮劑。
他聽見好多好多竊笑的聲音。
「他是不是為了吸人眼球才故意染的頭髮啊,要保持這樣很累吧,那不是得天天染?」
「他說自己天生就長那樣,怎麼可能,肯定是騙人的。」
沒有人聽他講什麼,台下一雙又一雙眼睛看過來。
他們不關心他說了什麼,像是點評一隻動物那樣對著他的頭髮指指點點。
葉秋聲衝進浴室,心裡不停念叨著別看了。別說了。
可翻了半天都沒找到染髮劑。
用完了。最近過得太開心,忘記了買染髮劑的事情。
葉秋聲癱坐在地上,有些崩潰的抓緊了自己的頭髮。
……
秦渭收到葉秋聲說在樓下等他的消息,可到的時候卻沒有看到葉秋聲。
心裡有種糟糕的預感。
他快步上樓,房門虛掩著沒關,比爾正在焦急地敲門。
「怎麼回事?」
比爾快速把事情說了一遍,秦渭想起楊鈞跟他說過,葉秋聲有種強迫性行為,他很討厭自己的原生發色,秦渭知道這一點,不過四年前還沒有那麼嚴重,遠沒到強迫性行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