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音稍愣了須臾,才道:「妾身只能想到這麼多,不知陛下可有更好的賞賜?」
扶喻平緩的眸光微沉,他直直注視著女子,連聲音都淡下去了不少:「除了這些,愔愔自己沒什麼想要的嗎?」
她自己?
姜令音還真沒想過扶喻這樣說。
她才晉位賢妃不久,扶喻又能給她什麼?她庫房裡的好東西可不少,況且她也不缺。
她如今只想讓宮裡的嬪妃和宮人們對她畢恭畢敬、唯命是聽,再——
姜令音看了看扶喻,在心裡默默接完這句話:將皇后之位攏入囊中。
女子沉默的時間有些久了,久到扶喻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然耗盡,他不自覺地撫了撫手上的扳指。
她是如今後宮中最高位,經營名聲、照拂宮妃、善待宮人,本無可厚非。可她原先,對這些都不在乎的,她不是淑妃或是誠妃,近來的所作所為,壓根不符合她的性子。
那她為何要壓抑著自己的性情,做這些事?
正想著,女子忽然環住了他,悶悶地道:「妾身不想辱沒了陛下的名聲,陛下是聖明之君,妾身也不想愧對賢妃之名。」
為了他嗎?扶喻眼睫微顫。
他伸出手,在女子的發梢上輕輕落下。
可他當初給她「賢妃」之位,並非是想讓禁錮住她。她本就不是端莊的性子,何必照著淑妃和誠妃學做賢良之人呢?
「早知如此,朕就不該封你為賢妃。」
他微微一嘆。
姜令音仿若不明所以:「陛下覺得妾身擔不起賢妃二字嗎?」
扶喻揉一揉她的腦袋,溫聲道:「不要將賢妃二字當成你的負擔,愔愔,賢之一字,雖為人所崇敬,於你來說,卻是枷鎖。在朕心裡,這賢妃只是一個稱呼罷了,比起賢字,朕更喜歡令字。」
姜令音長長地「哦」了一聲,良久後,她又問:「那陛下當初怎麼不將妾身封為令妃?」
扶喻摩挲著她的烏髮,唯有沉默。
為什麼呢?賢妃乃正二品四妃之首,比妃位高一階。給她賢妃之位,便能名正言順地統攝後宮。
不過只是賢妃,到底還不算真正的「名正言順」。
……
雖然扶喻沒有當著姜令音的面應下她的那些請求,但在封筆前一日,慶望還是帶著聖諭到了承光宮。
這日雖不是後宮嬪妃來承光宮請安的日子,但因著年宴的緣故,她們幾乎都留在了承光宮,同姜令音商議著除夕家宴的流程。
這事兒本就有章程,也不需要眾人操心,但姜令音開了口,她們自然要應和,眾人便七嘴八舌地從吃食開始議論起來。
家宴不比國宴,赴宴的只有嬪妃和皇嗣們,相較而言,規矩沒那麼多,給她們展露的機會也多。譬如寧昭容便提議著,闔宮一道包些餃子;沁婕妤則提議著,各宮想一道美食,放到一塊兒,
眾人品嘗後,再選個頭彩……
主意五花八門的,一時間氣氛也是融洽和樂。
淑妃端莊持重,換作以前,她們根本不敢在昭和宮談論這種事,也沒機會和淑妃商議家宴的事。
所以她們難免覺得激動和新奇,對姜令音也更加刮目相看了。
從前竟沒發覺,賢妃是這樣的人啊。
不知不覺,眾人便一頭鑽進了姜令音早就設計好的圈套里。
顧靜姝抬眸看了眼上方嘴角含笑的姜令音,在心中微微嘆惋。
旁人沒看出來,她卻有些明白姜令音這樣做的目的。
這樣收買人心的手段,可她偏偏做得讓人無所察覺,甚至無可挑剔。
真是厲害啊。
她自愧不如。
正在這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很快,有太監走進來,對著姜令音福了福身:「娘娘,御前的人帶著陛下的聖旨來了。」
眾人霎時間安靜下來,她們面面相覷,無人一驚。
再看向姜令音,卻見她不慌不忙地從椅子上起身,向殿外走去。
眾人忙依次跟上她,來到了前院。
她們一抬眼,便見到了手中捧著聖旨的慶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