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夏見她面無喜色,頓時有些疑惑:「娘娘,您不高興嗎?」
姜令音搖頭,她倒不是不高興,只是覺得有點突然。
但想到昨日扶喻的那句話,仿佛給她宮權的事又是水到渠成。
他一早就知道她的經歷,她既能管理好名下的所有鋪子,自然會處理府上的中饋,而皇宮,不過是更大一點的府邸,後宮,是更大一點的宅院。處理宮務於她來說,並沒不會有太大的難度。
可是,扶喻一早知道這一點,卻什麼都不曾表露,他為何選在這個時候讓她接觸權柄呢?
雖然如願以償,但姜令音百思不得其解。
令昭儀得了協理後宮之權的消息被慶望傳了出去,不多時,整個行宮的人都因此譁然一片。
「嘭——」
倚琴一個激靈,當即跪下來,「娘娘恕罪,是奴婢手滑了。」
瑾妃面無表情地攏了攏長袖,交疊於膝上,語氣一如尋常:「叫人清掃一下。」
「是,多謝娘娘寬恕。」倚琴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毫不遲疑地招呼侍立在兩側的小宮女來清掃茶盞碎片。
「奴婢再給娘娘沏一盞茶。」
瑾妃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倚琴用餘光覷了眼自家娘娘的衣袖,袖口處還有茶水沾濕的痕跡,她沒敢提醒,只是斂著心中的驚愕,小心地屈膝退下去。
她不禁在腦中回想:娘娘已經多久不曾這副模樣了?
娘娘先前所有的情緒波動,都來自於蕙妃,可最近的時日,娘娘的兩次失態都因為令昭儀。
令昭儀住進了娘娘心心念念的扶搖殿,令昭儀得到了娘娘夢寐以求的宮權。
輕而易舉,打斷了娘娘接下來所有的籌謀。
有些事,有宮權在手總比沒有宮權行得開。
娘娘好不容易熬到了二皇子長成,宮權卻被一入宮就被陛下扶持的顧婕妤得了去。這也就罷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在行宮過中秋的時機,令昭儀竟橫插一腳,生生奪去了娘娘觸手可得的權柄。
倚琴心中感傷,也替自家娘娘覺得苦澀。
比起瑾妃,姜銜玉和顧靜姝反應則幾近於無。
前者,還為姜令音得了宮權而欣喜,仿佛忘卻了昨夜之事,竟吩咐著蘭汀去備賀禮給扶搖殿送去。
後者,顧靜姝平淡地「哦」了聲,便沒了下文。
素衣在一旁干著急,「娘娘,令昭儀果然還是得了宮權——」
「依奴婢看,昨夜之事,恐怕就是令昭儀自導自演,博取陛下聯繫。」她一時口不擇言。
重錦立即堵住她的嘴巴:「素衣!」
顧靜姝揉了揉眉心,面容上有幾分倦怠之色,她輕輕瞟了眼素衣,有些無奈:「素衣,我同你說過多少回了?切莫口無遮攔。」
素衣咬了咬唇,耷著眼皮沉默。
顧靜姝知曉她是心疼自己,到嘴的斥責又咽了下去。
許是因為素衣幼時發過一場高熱,差點壞了腦子,所以比起重錦,她的言行舉止確實莽撞了些。可她心地赤城,又一心為了自己著想,顧靜姝實在不忍責怪她。
看著倔強的跪在地上的素衣,顧靜姝難得的有點後悔,少頃,她斂容正色,「素衣,往後你若還像今日這般,我便將你送出宮去。」
素衣猛然抬頭,「娘娘——」
顧靜姝撇過臉,語氣不容置疑:「好了,下去好好反省反省,這幾日就不必來我這邊伺候了。」
見顧靜姝心意已決,重錦也沒再勸,她拉起素衣,小聲:「走吧,素衣。」
娘娘在宮中的位份越高,她身邊這些伺候的人就越不能行差踏錯,繼而被人抓住把柄和口舌。
重錦下定決心好好提點素衣。
「素衣,我們同娘娘一起入宮,最是親近不過,如今,我們最是不能給娘娘惹來任何麻煩。」
她苦口婆心地勸著:「娘娘與令昭儀一同禮聘入宮,從入宮第一天,便不知多少雙眼睛盯
在娘娘身上,宮中的那些事你不是不清楚,她們都盼著咱們娘娘與令昭儀爭個高低,可越是這樣,咱們娘娘才越要穩住。若非如此,令昭儀為何從不與娘娘有任何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