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靈搖頭,堅持跪著,「奴婢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觀察纖苓,發現她總是在主子午憩時,出去一刻鐘。奴婢不知她去了何處,但看方向,是往北邊御花園那兒去的。等回來後,纖苓會先回屋子裡待一會兒,而後去小廚房給主子沏茶。」
她仰著頭,望著姜令音,語氣誠懇:「娘娘病了的這幾日,都是纖苓在為娘娘熬藥,不假他人之手,即使奴婢說讓奴婢來,她也不願。娘娘,奴婢不得不懷疑她——娘娘的身子一向康健,怎會無緣無故發起高熱,恰好當日夜裡還是纖苓守夜?」
「奴婢沒有證據,只是娘娘,奴婢想請您提防一下纖苓,奴婢擔心她會對您不利。」
姜令音聽了,神色難得的嚴肅起來,她轉了眼眸,視線從床帳上懸掛著的香囊上淺淺划過。
再對上冬靈滿是擔憂的眸子時,姜令音倏然笑了:「好,本宮聽你的。」
她說話一向是算數的,冬靈眉頭頓時舒展開,不知想到什麼,她的臉頰上忽地泛起了一絲紅暈。
娘娘好像是在向著她。
冬靈偏頭輕輕咳嗽了一聲,又道:「娘娘,若是奴婢冤枉了纖苓,日後奴婢一定當面鄭重地向她道歉。」
姜令音點頭,「好。」
解決了一樁心事,冬靈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沒一會兒,便同杪夏一塊收拾起了箱籠。
姜令音坐在榻上看著她們忙來忙去,偶爾出出主意,提提意見,氣氛倒是和樂融融。
冬靈收拾著,收拾著,忽然看到了帳子上懸掛的香囊,「娘娘,這香囊可帶上?」
香囊都是先前方采女送來的,太醫都檢查過,因為放了許多藥材,香氣清淡,且香囊的繡工精湛,便被姜令音放到了屋內。
「出發前再帶上吧。」姜令音停頓了一下,「這兩日先掛著。」
冬靈沒有疑議:「是,娘娘。」
姜銜玉的生辰,姜令音說不去就是沒去,這一舉動,倒是證實了外頭對姐妹二人的傳言——關係不睦。
姜銜玉不喜張揚,且萬壽節剛過沒幾日,因而並不曾設宴會,各宮嬪妃依著規矩送去了賀禮,便開始關注帝王對姜銜玉的態度。
今日是令昭儀的冊封禮,也是誠妃的生辰,陛下會選擇去誰的宮殿呢?
若是前段日子,她們能毫不猶豫地選擇令昭儀,但近來陛下一次也沒召見過令昭儀,沒準今日會選擇誠妃呢?左右不會選她們,她們也樂得看熱鬧。
不過直到掌燈時分,御前也沒傳出什麼動靜。
眾人扼腕嘆息之餘,正要熄燈睡下時,卻聽說聖駕到了承光宮。
姜銜玉聽聞,心中也沒多少意外。
只是蘭汀一邊挑了燈芯,一邊忿忿:「陛下到底還是選了令昭儀。」
「好了,二妹妹得寵,本宮也替她高興。」姜銜玉真心道。
蘭汀放下剪刀,氣鼓鼓地走到姜銜玉面前,「娘娘!您今日難道沒瞧見嗎?承光宮的宮女頭上都戴著一支珍珠髮簪,那可是娘娘特意留著,送給令昭儀的,可令昭儀竟——」
「蘭汀。」姜銜玉打斷她的話,皺眉沉聲,「那些珍珠並非多麼貴重之物,二妹妹不喜歡,做成簪子賞給宮人總好過放到庫房裡落灰。」
蘭汀語氣軟了下來,只是心裡頭仍有些氣:「奴婢只是替娘娘不平,那珍珠總歸是娘娘的心意。」
姜銜玉嘆了一息,沒有接話。
承光宮
燭光搖曳,映在姜令音灼灼的眉目間。
扶喻來得有些遲,姜令音已經準備歇下了。
她沒想過扶喻今晚會來承光宮,所以早早沐完浴更了衣,褻衣是清雲紗的料子,很是輕薄,退紅色的褻衣緊緊貼在身上,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
即使女子未施粉黛,也叫人挪不開眼。扶喻沒見過穿著這樣清涼的姜令音,宮人們將門合上都退下去後,他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屋子裡只有薄荷清淡的香氣,扶喻抿了口茶,仍覺得身上有些燥熱。
姜令音的視線從他微紅的耳廓划過,不解風情地問:「陛下很熱嗎?」
「咳——」扶喻摸了摸鼻子,沒敢抬眼看她,「是有點熱。」
「那妾身叫人在擺上幾盆冰……」話還沒說完,扶喻就急急打斷,「無妨,朕不打緊。」
是有些熱,但他不太想旁人看到女子這個模樣。
姜令音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既如此,陛下可打算就寢了?」
扶喻點頭,兀自站起身,「安寢吧。」
姜令音掃了眼他的穿著,當即蹙眉道:「陛下打算自己更衣嗎?」
他不讓人進殿伺候,更衣的事情便只能自己動手了。姜令音從未伺候過他換過衣裳,眼下也沒這個自覺,自顧自走到床榻上坐了下來,靜靜地觀望著扶喻更衣。
扶喻倒不至於連自己的衣裳都不會解,只是女子的視線太過灼熱,讓人無法忽視。
「愔愔打算就這樣看著朕嗎?」
姜令音眨了眨眼,「妾身難道還看不得陛下嗎?」
她又不是沒看過,不只看過,她還摸過呢。
說罷,她似是恍然大悟:「陛下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