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又不能太挑明了。
羅才人有些為難地看向嫣小儀。
嫣小儀這時已經回了神,但神情仍有一些恍然,她直愣愣地看著姜令音,出了聲:「令婉儀既然還未好全,便同淑妃娘娘說一聲,讓尚寢局暫時撤了牌子吧。」
也是這時候,姜令音才明白了她們來的目的。
不過,撤牌子?
若是她記得不錯,扶喻也不喜歡點尚寢局製作的玉牌啊?扶喻這人,行事隨心所欲,召她去勤政殿都是派慶望或是籍安來,幾乎沒有經由尚寢局的手。
她去勤政殿也是一樣。
在她沉默的空隙里,方寶林也開了口:「從前祺充儀娘娘病了,尚寢局也撤了牌子,令婉儀姐姐不好壞了規矩吧?」
撤了牌子,意味著不能侍寢。
姜令音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們。
誰規定,陛下只能通過點牌子進入後宮?
況且,陛下來後宮,便一定意味著要做那種事嗎?
「是這個理。」
姜令音輕頷首,語氣散漫隨意:「纖苓,你去昭和宮告訴淑妃娘娘一聲,說我身子不適,不宜侍寢,還請淑妃娘娘將尚寢局那邊我的牌子撤下來。」
纖苓沒有異議:「是,奴婢遵命。」
見姜令音答應得這樣爽快,嫣小儀和方寶林眼底都有些疑惑,唯有羅才人皺起了眉,好似想對她說什麼,但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出口。
嫣小儀和羅才人沒有逗留多久便藉口離開,只留下了方寶林一人。
她攥著絹帕,遲疑地張口:「令婉儀姐姐,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令音冷漠地看著她,不語。
方寶林深吸一口氣,忽然沖姜令音跪下來,道:「還請令婉儀姐姐給妾身一個見陛下的機會。」
姜令音眉梢微動,「怎麼說?」
大抵見她沒有直接拒絕給了方寶林底氣,她侃侃而談:「令婉儀姐姐如今不得侍寢,若是將機會讓給妾身,妾身日後定能與姐姐互相扶持。如此一來,於令姐姐,於妾身,都稱得上一件好事。」
「日後妾身不得侍寢,機會也讓給令姐姐,這樣公平交易,如何?」
互相扶持、公平交易。
這幾個字聽完,姜令音著實笑出了聲:「方寶林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清新脫俗之人。」
方寶林飽含期盼地看著她,再問:「令姐姐覺得如何?」
姜令音猶豫了一會兒,點頭問:「想見陛下是嗎?」
她抬起手,指向院子裡堆了半邊身子的雪獅子,道:「陛下喜歡雪獅子,為了討陛下歡心,我便想著堆個雪獅子給他看看,可惜如今我病了。」
她停頓一瞬,給她出了個主意:「方寶林若是有心,不妨去問月台那兒堆個雪獅子?」
方寶林眼前一亮。
「多謝令姐姐。」
幾乎不等姜令音再說什麼,她便急吼吼地起身告辭。
姜令音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扯了扯唇:「真沒意思。」
冬靈也跟著道:「她們都巴巴地盼著陛下不來看主子呢,難道陛下不來熙和殿,便會去她們那兒不成?」
不過,陛下喜歡雪獅子?
那院子裡的雪獅子,分明是喜盛出的主意,用來討主子歡心的。
冬靈笑眯眯地捏了捏姜令音的肩頭,「主子,方寶林不會真的信了吧?」
姜令音不以為意:「信不信都在她。」
她若真的信了,便去堆一個試一試。
左右因此方寶林高興了,她也高興了,至於扶喻喜不喜歡雪獅子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
有了姜令音的點頭,尚寢局那邊得了淑妃娘娘的准信,很快就將令婉儀的牌子撤了下來。
見陛下幾日沒召人侍寢,尚寢局的人估摸著,趕在晚膳前將嬪妃們的玉牌端著到了勤政殿。
籍安守在門口看了她們一眼,領著她們進到了殿內。
他也不太清楚陛下的想法,但一入殿便看到了桌案旁自家師傅那雙緊皺的眉頭。
籍安心裡一咯噔,想要退下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了?」
扶喻聽到動靜,抬眼看了一下,這一看,就叫他頓住了。
尚寢局的人恭恭敬敬地呈上木盤,「不知陛下今晚要召哪位主子侍寢?」
木盤上擺著後宮嬪妃們的玉牌,刻著她們名號與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