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琴瞭然頷首,光聽著都覺得累,不禁直皺眉嫌棄,抬手拍拍自己臉皮,嘖嘖道:
「這人在世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常清念早便想張口,卻遲遲插不進話去,此時連忙阻攔道:
「越說越沒邊兒了。」
心有餘悸地瞥了眼帘外,常清念壓低聲音:
「後位都敢瞎議論,仔細傳去皇上耳朵里,到時賞你們一頓好打。」
「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才不怕教人聽去。」錦音嘻嘻笑道。
見承琴也深信不疑地點頭,常清念徹底無奈,只好撐著額角隨她們去了。
「論聖眷恩寵,宮裡誰又能出娘娘之右?」
承琴揚著下巴,與有榮焉地細數道:
「論家世出身,甭提娘娘父親已官至中書令,就是您表兄也夠爭氣,直接中了個新科狀元,人家都管這叫『儲相』呢。」
聽到這兒,常清念忽然哂笑一聲,索性陰陽怪氣地接話道:
「怎麼說到咱們常相爺,就乾脆甭提了?本宮想得償所願,還得仰仗相爺好好出力呢。」
承琴張口結舌,知曉常清念素來憎惡常家,她都沒敢多說什麼,怎地常清念自己提起來了?
「他不是喜歡卸磨殺驢嗎?」
常清念眸中含著冰冷譏諷,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瓷盅:
「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他自己做回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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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山行宮外,眾人圍簇著常相出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在他耳邊恭維。
也不知是誰說了句「一門雙後」,可正說進常相心坎里,只見他嘴裡假惺惺地說著「請諸位莫要拿老夫湊趣兒」,實則笑得那叫一個滿面春風。
拱手與同僚們作別後,常相卻沒急著登馬車回府,而是向前追了兩步,揚聲叫道:
「時鶴——」
蘭時鶴聞聲,頓時擰緊眉頭,正了正官袍,這才回身拱手道:
「下官見過相爺。」
見蘭時鶴頓足,常相慢悠悠地走過來,朗聲笑道:
「都是一家人,這般見外做什麼?」
「若真論起來,時鶴還得叫老夫一聲姑父才是。」
常相行至蘭時鶴身前,隨手拍了拍他肩膀。
蘭時鶴心裡嫌惡,不著痕跡地落後常相半步,仿佛恭敬般回道:
「相爺抬舉。下官姓蘭不姓鄭,既非相爺妻族,又豈敢冒昧與您攀親?」
聽得蘭時鶴此言,常相連忙擺手,不贊同地皺眉:
「欸,時鶴這話可就說岔了——」
常相朝上頭拱拱手,這才接著說道:
「萬歲爺對賢妃娘娘恩寵有加,早已將你姑母追封為誥命夫人。」
「你姑母去了這些年,每每念起她來,老夫心裡便總不是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