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女們皆去門外守著後,岑妃愁眉緊鎖,低聲對虛岸道:
「不瞞道長說,本宮自打上月起,便常覺心神不寧,食不下咽。上回請觀中道長來除過邪祟後,倒真安生了幾日。可近來竟又不大好,便想讓您再替本宮瞧瞧。」
說罷,岑妃輕撫心口,吁喘微微。
見蔣昭容適時遞來熱茶,岑妃接過淺啜,這才鬆開眉頭。
虛岸何等老奸巨猾之人,一聽這話便知其中有利可圖,當即故作高深地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詞,半晌才故作驚訝道:
「岑妃娘娘,依貧道所見,您的確是身染邪祟,需得儘快作法消災才是啊!」
聽得虛岸如此說,岑妃眸中閃過驚懼,攥著錦帕的手猛然一緊,急切追問道:
「究竟是何方邪祟,竟如此煞人?」
虛岸故作沉吟,心中片刻不停地琢磨著,該如何從岑妃手中多騙些賞銀。
半晌,只聽虛岸神秘兮兮地問道:
「娘娘可曾聽說過,惡鬼尋替身之事?」
「惡鬼尋替身?」
岑妃目露迷茫,雖不解其意,但聽著便覺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錯。」
見岑妃是個容易上當的,虛岸心中頓喜,煞有介事地說道:
「貧道方才瞧見,娘娘身後跟著個橫死的惡鬼,伸出紅舌搭在娘娘肩頭。正是它擾得娘娘心中不安,而且到了夜裡尤甚。」
聽聞身後有惡鬼垂著長舌,岑妃驚叫一聲,慌亂地抓住蔣昭容衣袖。
蔣昭容也覺背後竄涼似的,但見岑妃驚懼,只好強自鎮定,握住岑妃的手,低聲安撫道:
「虛岸道長還在這呢,娘娘莫怕。」
見恐嚇得逞,虛岸暗自竊喜,接著搖頭晃腦道:
「橫死之人大多陽壽未盡,死後怨氣難消,不可再入輪迴,便只得做個孤魂野鬼遊蕩在天地間。此等亡魂若欲轉生,便需尋一陽間之人替其受苦,方可使己身解脫。」
岑妃早已駭得指尖冰涼,費力聽懂虛岸所言,不禁艱難吞咽道:
「那……那這橫死之人究竟從何而來?」
「此事恐怕只有娘娘自己知曉。」
虛岸緊盯著岑妃面容,試探道:
「死於水火、繩縊、蠱毒,或因冤屈而死不瞑目之人,皆稱橫死。」
岑妃本還茫然無緒,在聽到「死不瞑目」時,臉色卻忽地一白,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皇后死時情狀。
彼時皇后暴斃,聽聞便是睜著眼的,最後還是陛下親手替她合上……
想到此處,岑妃心中已然信了大半。而後又不禁恨上心頭,明明是她與常清念合謀,皇后的怨魂憑什麼不去尋常清念?
岑妃氣不忿兒,頓時咬牙切齒地問道:
「那她為何不去纏著旁人,只盯著本宮來害?怎地不是有親緣之人更易被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