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念攏了攏身上新得的狐裘,聽說這料子用的白狐是周玹親手所獵,並且只取狐狸腋下最雪白的一塊皮毛。好幾年秋獮下來,統共才攢出這麼一件。
見外頭飄雪,錦音擔心常清念手爐里的火炭燒盡,特意為她送了個新的過來。
「娘娘,外頭天冷,咱們快些回宮罷。」
錦音口中呵著白氣,伸來扶常清念上轎。
常清念卻駐足原地,望著濕答答的廊檐,忽而問道:
「錦音,你可知這玉帶河上,何時才會結冰?」
錦音聞言一愣,而後連忙搓著手答道:
「回娘娘的話,玉帶河是引的活水,往年都要至臘月前才會結冰。」
「即便提早凍上,京兆府也會派衙役投丹藥、鑿冰窟窿什麼的,不會教河上凍得太實。但再過半月,船夫們便不會撐船下水了,免得河面封凍難以通行。」
見常清念似有興致聽下去,錦音便知無不言,笑呵呵地解釋道:
「雖說可以等官差來救,但這一等,可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常清念頷首,心道怪不得周玹算著禮王會在年關前起事。
「娘娘?」
見常清念久不言語,錦音試探著喚了一聲。
常清念回過神來,立馬躬腰鑽入軟轎。
放下轎簾時,錦音聽見常清念輕嘆一聲,道:
「風聲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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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永樂宮中,常清念這才鬆了狐裘,沒多一會兒,身上便絲毫不覺冷意。
殿內燒著上好的紅籮炭,又取白檀木鋪在盆底,不但馨暖烘熱,還無餘灰飛散,燒過後一塵不染。
永樂宮自深秋起便添了炭盆,比別宮早了月余。饒是如此,周玹仍不放心,特地從皇極宮的用度里,額外撥出紅籮炭給常清念,教她安適過冬,好生調理寒症。
常清念一見絮雪,便覺骨頭縫裡竄著疼,神思也懨懨的。索性除去繁複釵環,只用根玉簪半挽起青絲。
承琴進來時,便見常清念坐在臨窗炕桌前,手中仍是那件繡了快小半月的裡衣。
「娘娘,方才御前送東西過來。說是皇上貼補娘娘的,讓娘娘留著賞人用。」
承琴喜笑著說道,將一隻方匣打開來,給常清念看了幾眼。
匣子裡整整齊齊碼著幾排金錠,恰逢窗外映入雪色,便在那燦金元寶上又鍍了層冷光。
見常清念收針,錦音立馬將剪子取來呈給她,跟著笑道:
「皇上近來總愛送金銀給娘娘呢。」
常清念握著剪子裁斷余線,唇角勾起,自顧自地呢喃道:
「許是上回我在皇上跟前提過的緣故。」
「娘娘說什麼了這般頂用?」
承琴湊過來,拉著常清念衣袖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