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愚鈍,不知太后娘娘言下何意?」
太后瞥了眼那盤十月桔,慢條斯理地說道:
「哀家聽聞,今歲新貢的十月桔,尚食局可是先都送到你這新主子宮裡去了。這就是你說的,六局二十四司,你只討一個司贊司?」
聽罷,常清念這才了悟,太后原是在不滿她插手尚食局。
可婁婕妤當日湯里有紅花,尚食局上下都換了一批人當差,她見有差缺便自然補上,怎麼這也不行?
常清念垂下鴉睫,眼珠暗轉,故作委屈道:
「您動用尚食局給婁婕妤下紅花,不就是預備好了ῳ*Ɩ要舍這顆棋?妾身想著肥水總歸不能流外人田,便安排些自己人進去。妾身本還以為,這空子是太后娘娘賞給妾身鑽的,莫非不是?」
「誰告訴你那紅花是哀家下的?」
鄧太后想來此事便慍怒,頓時冷笑一聲,帶著幾分嘲諷道:
「婁氏一個賊喊捉賊,就把你們全糊弄過去了?」
「原是妾身誤打誤撞,還望娘娘息怒。」常清念起身道,「若娘娘不肯,回頭妾身還給娘娘便是了。」
可鄧太后眼下懶得理會什麼六尚局,便擺手說賞給常清念了,而後又提點她往後安分些。
見太后被分去宮權,卻好像不甚在乎似的,倒與從前大相逕庭。
常清念暗中思量,裝作感激涕零的模樣,而後出言試探道:
「多謝太后娘娘寬宏。妾身近來時常承寵,想來懷上龍嗣也是指日可待。到時妾身願報答太后娘娘大恩,將皇孫送來娘娘膝下承歡。」
然而,鄧太后此時已想聯合外戚,直接推禮王上位。若不欲再走挾持幼主的路子,周玹留有子嗣反倒成了麻煩。
「宮中近來又不太平,你根基尚淺,遇喜之事還應緩緩再說。」鄧太后擰眉道。
心中默念果然有鬼,常清念連連應是,又好似忍不住辯解道:
「妾身只是想替娘娘分憂……」
「用不著。」鄧太后斷然拒絕。
「是,妾身莽撞。」
見事情探得差不多,常清念頓時便想打道回府,於是福身道:
「既如此,妾身也不打擾娘娘,便先告退了。」
「常妃這便走了?」
鄧太后叫住常清念,忽然哂道:
「哀家還當你此番前來,是為你那個好姐妹討解藥的。」
常清念頓步回身,短暫權衡過後,淡淡道:
「治得成便治,治不成便罷了。」
左右德妃現在記恨的是蔣昭容她們,此時宓貴儀病得越慘,日後德妃便會和她們斗得越凶,常清念自認沒必要進去勸架。
大伙兒都和和氣氣的,還叫什麼吃人深宮?
常清念垂眸輕笑,低聲反問道:
「再者說,妾身何曾惦念過什麼姐妹之情?」
想起常清念可是個連親姐都殺的主兒,鄧太后抬眼端詳常清念,撫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