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玹親自出來攆常清念,便是早就看不下去她折騰。見這小混帳還要變本加厲,周玹立馬邁步跨出門檻,俯身握住她欲牽起裙擺的手。
觸到那柔荑涼似冷雪,周玹不由擰眉問道:
「袖爐呢?」
女子指尖像水蛇似的,滑溜溜地從周玹掌心裡逃走。
「妾身是從永樂宮走來的,路上就不大暖和了。」
常清念展臂抱住周玹不肯撒手,嬌聲賣乖道:
「妾身冷,您便讓妾身進去罷。」
周玹低頭瞧向常清念,不由氣笑出聲,敢情是在他面前使苦肉計?
只見常清念今兒個挽了雙髻,只是宮中剛剛見喪,便並未飾珠翠,發頂仍是烏漆漆的。
端看上去,仿佛是只柔順貼服的綿羊,可這綿羊偏偏生了副牛骨頭。
「行,不愛坐轎就別坐了。」
周玹惱常清念胡作非為,更恨自己拿她無可奈何,抬手將常清念從自己身上撥開,而後俯身彎腰,卻故意冷聲道:
「吩咐下去,打今兒起便停了常妃的儀仗。」
冷香襲來,常清念只覺腰間被有力扣住,隨後一陣天旋地轉。腹前忽然硌得慌,常清念直勾勾地盯著烏黛光潤的地磚,意識到周玹是將自己扛去了肩上。
聽清周玹的話,常清念悶聲道:
「不要。」
周玹挑眉呵道:「你說不要就不要?」
反正瞧不見周玹的臉色,常清念竟還大著膽子「嗯」了一聲。
不想再搭理這女子,周玹回身便往殿裡走。興許是頭朝下的緣故,常清念只覺一股熱燙直衝上臉頰,忍不住將臉羞埋進掌心裡,心道周玹就不能好好抱她嗎?
廊柱旁,崔福低垂著腦袋,自打周玹出來後,便躲在一邊連聲都沒吭。
直到周玹撇下一句「再攏個湯婆子進來」,崔福這才折腰應聲,躡手躡腳地上前替帝妃掩起殿門。
小太監殷勤地跟在崔福身後,偷偷往裡頭張望了一眼,悄聲問道:
「師父,當真要停了常妃娘娘的儀仗嗎?」
「嘶——」
崔福聞言,鼻子眼睛頓時皺去一處,立起拂塵把兒敲了下徒弟腦袋,用氣聲訓道:
「你個小沒眼力見的!聽不出皇上是在和娘娘打情罵俏嗎?」
眼看著就要入冬,還停了常妃娘娘儀仗呢?就瞧皇上對常妃娘娘這寶貝勁兒,怕是明年開春前都捨不得娘娘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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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周玹一路朝東暖閣過去,常清念囁嚅著乞饒道:
「陛下,妾身怕您累著,要不您還是放妾身下來罷?妾身自己也能走……」
周玹單臂扛起常清念,那分量就跟朵雲彩落在肩上似的,壓根兒不費吹灰之力,聞言淡淡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