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玹回過身來,目光瞥向常清念旁邊,詰道:
「就讓你主子這麼凍著?」
錦音忙要跪下回話,卻聽聶修媛先張口道:
「妾身命人回宮去拿乾淨衣裳,這會子想是該取來了。」
常清念暗地裡去打量聶修媛,卻被周玹握了下掌心。
「去換身衣裳。」周玹聲音緩和不少。
常清念忙福身應「是」,乖乖退了下去。
待常清念走後,周玹再無牽絆,大步走到主位上落座,目光掃過殿內餘下七個嬪妃。
思量著要先發制人,岑貴妃鼓足膽量,率先開口道:
「陛下,今日之事著實令人髮指。依妾身看,各處當值的宮人乃至女官,真是愈發懶怠鬆散,實在該好生約束一番。」
見岑貴妃果然暗暗指責德妃管束不善,宓貴儀當即反駁道:
「岑貴妃這話是什麼意思?那髒東西到底是怎麼進的婁婕妤膳食里,咱們都尚未可知。怎地貴妃如此著急,立馬就要怪到女官和宮人們頭上?」
見宓貴儀先跳出來,岑貴妃冷笑道:
「那宓貴儀有何高見啊?」
「既是長春宮裡出的事,妾身如何能得知。」宓貴儀不甘示弱道。
聽宓貴儀著重咬了「長春宮」三個字,鍾順儀頓覺她在污衊自己,立馬反唇相譏道:
「貴儀向來同德妃交好,此時也該知道避嫌才是。宮中發生此等齷齪之事,德妃如今暫掌六宮,總歸是難辭其咎罷?」
見宓貴儀還要爭辯,德妃脊背上爬滿冷汗,連忙拉了她衣袖一把,示意她不要再開口。
此時安靜下來,眾人這才發覺,周玹自從在上首落座後,便一言都未曾發。
周玹掀起眼,聲音淡得發冷:
「都說夠了?」
方才吵嘴的三人頓時偃旗息鼓,不禁訕訕低下頭去。餘下宮妃雖未開口摻和,卻皆覺不寒而慄。
「先是對嬪妃下毒,後又對皇嗣出手——」
周玹雙指捻轉著茶碗蓋,時不時磕碰在碗沿,清厲刺耳的聲響像是敲打在眾人心間。
「朕竟不知,這後宮何時變得如此烏煙瘴氣。」
只聽周玹原本還慢條斯理的語氣,突然間急轉直下。
伴著碗蓋擲碎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周玹厲聲喝道:
「你們真是愈發放肆。」
幾片碎瓷猝不及防地濺在腳邊,宓貴儀嚇得花容失色,一聲尖叫卡在喉嚨里,身子都僵麻了半截。
還是德妃見她怔愣,忙拉著她一同跪下,隨眾人齊齊叩首道:
「陛下息怒!」
「息怒?」
周玹冷笑一聲,清越嗓音原似金玉鏘鳴,卻不妨此刻帝威渾然,透骨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