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忒緊迫了些,很難做得盡善盡美。萬一留了口子教岑貴妃反撲回來,恐怕得不償失。」
常清念打定主意不幫這個忙,只道:
「只是娘娘也不必心急,雖暫且教岑貴妃躲過一次,但眼前不還有個婁婕妤嗎?」
德妃略一思忖,也是這個理兒,便將剛探來的消息說與常清念聽:
「岑貴妃那邊買通了穩婆,許是要在婁婕妤生產時動手。」
「只是這回走的不是蔣昭容的路子,而是岑貴妃親自著人去辦,不知裡頭可會藏著什麼門道。」德妃蹙眉道。
常清念心念一轉,旋即瞭然輕笑,「娘娘無需擔憂,這是好事。此番妾身報復了岑貴妃和鍾順儀,卻唯獨放過蔣昭容,岑貴妃怕是心裡犯嘀咕呢。」
說罷,常清念又不由在心底暗嘖,宮妃間的信任原就是這麼不牢靠,她不過小施離間,岑貴妃便已開始不放心蔣昭容。
「至於婁婕妤的龍胎——」
常清念抬眸瞧向德妃,輕聲說道:
「九九重陽之日,娘娘只管擎好兒便是。」
「妹妹已有了主意?」
見常清念身子微微前傾,似有話說,德妃便起身湊近過來。
常清念擁被坐在榻上,趁勢與德妃耳語一番。
德妃聽罷暗自心驚,再看向常清念時,眼神都不由微微變了。
「妾身讓承琴將安息香取來,待會兒您要走時,便也帶些回去罷。」常清念面色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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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琴送走德妃後,又折身回來殿中侍奉。
「娘娘,雖說那鉤吻是咱們的,可岑貴妃的確也是要拿毒來害您來著,您當真要放她一馬?」
承琴方才聽了德妃與常清念的交談,頗有些雲裡霧裡,此時不由疑惑問道。
「本宮瞧上去,像是那種會發善心之人?」
常清念挑眉,捻了顆蜜餞兒含在口中,細嚼慢咽了半晌,才緩緩道:
「只是如今,還不能讓岑貴妃太快跌下來。」
「德妃掌著六宮權,岑氏坐著貴妃位。一個有宓貴儀全心襄助,一個有鍾、蔣二人勉強幫襯。她們始終互相制衡,僵持不下,才是於本宮最有利的局面。」
常清念微闔眼眸,輕聲吐露道:
「本宮還須韜光養晦些時日,留待日後能與德妃兵戎相見。」
在這詭譎深宮,走一步,便要看十步。登臨鳳位的路上,絕沒有永遠的盟友。
承琴心頭微震,默默俯身替常清念掖好被角,低嘆道:
「您有時可也會覺著太累?」
「累是自然,可那又能如何?」
常清念縮在被子裡,垂睫感喟道:
「誰教我生做個女兒身,除了在這宮裡斗個你死我活,再沒旁的法子,能教我握住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