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見了不說她一聲深明大義?
沒人會誤會魔君所為是她授意。
仙瑤其實也沒看到白雪惜直白授意魔君這麼做,但她每次私下裡見沈驚塵,都會露出被仙瑤母親煩惱到的模樣,次數多了,一個本就精神狀態不穩定的魔君,你覺得他會做什麼?
沈驚塵會動手殺人完全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仙瑤忽然不再分辨修魔的事,她這次得以重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保護母親,不讓她被人傷害。
她有手有腳,自己的恩怨自己來了解。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入魔界,或許能見到魔君本人,從根源上除掉母親遇害的可能,何樂而不為?
沈驚塵正想著再跟她說一說魔界的現狀,垂在身側的手忽然被抓住了。
「我願意修魔。」
仙瑤一改之前的遲疑,極其堅定道:「沈先生既然提到修魔,定不是隨便說說,你在魔界之中有相識的人嗎?」
她斟酌道:「若是如此,勞煩先生為我引薦。」
她面上完全沒了之前的猶豫和忌諱,神色誠懇,態度堅決。
變化如此之大,絕不會是因為沈驚塵三言兩語的解釋。
一定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沈驚塵低頭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她面上一派平靜,但手上力道極大,紗布都因為她的動作扭轉,皮膚上的傷口撕裂,血浸透出來,染紅了他的手指。
仙瑤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望去,倏地將手鬆開。
紗布鬆散,鮮血不斷順著縫隙滴落下來,仙瑤怔怔望著他被染上血跡的手,那修長如玉的骨節之上數道紅色,她想幫他擦掉,也因為情況不便無從下手。
她莫名侷促起來,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是沈驚塵再次
朝她伸出手,握住了她紗布鬆散的那隻手。
仙瑤瑟縮了一下,被沈驚塵又拉了回去。
「不疼嗎?」
他淡淡說了一聲,半蹲到她身邊,重新幫她包紮。
仙瑤失神地望著他。
這個姿勢讓她可以完全俯視他,他銀色的廣袖上繡著潔白綻放的蓮花,花瓣的位置剛好從她手腕擦過,涼涼的觸感,和他的手指一樣,讓她感覺很舒適。
仙瑤張口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的腦子變得十分混亂,在他不經意地抬眸時,注意到他眼底那張疤痕猙獰的臉龐,她徹底啞了嗓子,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上重新包紮好,沈驚塵將她的手放下,也沒有要去清理自己手上血跡的意思,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站起身,在她余光中能看見他在看她。
「我沒什麼人可以向你引薦。」
沈驚塵平靜道:「姑娘,我不知你為何突然改變主意,如此急迫地想要修魔。但若這真是你想要的,你真的想清楚了,是真心所求,我很願意幫你。」
仙瑤身子僵了一瞬,情緒冷靜下來,想法卻不曾改變。
「我想清楚了。」她一字一頓道,「也是真心所求。」
停了一下,她大約想起身做一個嚴謹的禮節,表示自己請求幫助的誠意。
但人剛站起來就再次跌回椅子上,她不得不放棄了。
「沈先生,我會報答你。」
她只能如此許諾,心裡將報答他這件事放在母親之後,甚至超過了為自己洗脫冤屈。
沈驚塵這次卻沒有很快回答,他一向是個敏銳的人,很清楚仙瑤絕對有事瞞著他,要修魔也不是真心想尋一條出路,而是有別的原因,這個原因恐怕還很緊要,怕不是要摻上原書劇情。
他一言不發地走出屋舍,在門外吹了一會冷風,久久不曾回去。
讓她修魔的事是他提出來的,本不為難。
他看得出她體質不凡,哪怕現在一團破碎,從前也是天之驕女。
這樣的人若能跟他修行,等他回了現代,這裡也能留下他「研究成果」的繼承者。
沈驚塵希望有個靠譜的學生能承繼他,無論在哪個時代。
他是一定要回到現代去的,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也不想攙和任何原書劇情。
他對男女之情也沒興趣,不可能去給穿書女主當舔狗,也不打算為了做舔狗去傷害任何人。
救仙瑤是意外,打算等她好一些帶她回魔界,也是看她處境不好。
這些前提,全都建立在仙瑤的事與原書沒有任何瓜葛上。
他之前覺得,她就算與原書有關,也只是那個掉落地淵火的無足輕重的小配角,不出現也不會影響什麼。但現在,他忽然有了別的猜想。
這幾日幫她療傷,越是深入了解她的身體,越是發覺諸多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