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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撥開交錯的枝葉,往藥堂裡面瞧。

成排的竹黃匾, 升起裊裊白煙的藥罐,還有中庭里,亭亭如蓋的綠樹。

來這兒療傷的弟子們,取藥的侍從們,進進出出的藥師們,還有……許婆婆。

她已經老態龍鍾,不像當年那樣包攬大小事,總是忙碌地團團轉。

此時的許婆婆正坐在門廊,低頭慢慢地擇著草藥,時不時和身邊的夥計說笑幾句。

季月槐屏住呼吸,低頭凝視著一派和樂的藥堂,心裡五味雜陳。

他想起了自己初次來這兒的情形。

當時的自己渾身髒兮兮的,膽子卻大的很,天不怕地不怕,明明啥都不懂,卻還能憑著小聰明矇混過關,在江湖人夢寐以求的習武聖地——雁翎山莊,成功站穩腳跟。

而現在,懂的道理和知識多了,武功也高強了,卻怯懦地藏在樹上,不敢讓人瞧見自己。

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時候不早了,季月槐揉揉眼睛,正欲回去時,卻瞥見了一個久違的身影。

秦天珩。

他坐在輪椅上,身邊圍了一圈侍從,有扇扇子的,有推輪椅的,還有個負責賠笑臉的。

與當年一樣的眾星捧月,但秦天珩的心氣明顯頹喪不少,曾經風流倜儻的雁翎山莊大少爺,如今能保住性命,已經算是三生有幸,權力地位什麼的,他這輩子都觸手不及了。

曾經的追隨者們一溜煙沒影了,未婚妻也離他而去,徒留一把老莊主給予的長刀,像裝飾品樣的掛在腰間。

偶爾,季月槐在茶館裡聽書時,會聽見有人討論秦天珩。

有覺得他可惜的,也有覺得他野心比拳頭硬,但大多數都會感慨一句:「唉,年紀輕輕的,怎麼就……」

二十出頭,人生剛開始,就得在輪椅上度過這輩子。

每每聽到這樣的言論,季月槐都會忍不住想,可是,秦天縱被打壓,被排擠,被逼到不造反不行,咬著牙拼殺出屍山血海的時候,也才十八歲。

成王敗寇罷了,輸了就得認。

秦天珩的輪椅聲漸行漸遠,季月槐跳下樹梢,輕輕落在藥堂外圍的竹籬笆旁邊。

原來,這籬笆這麼矮的麼。

季月槐指尖划過粗糙的竹籬笆,心中百感交集。

以前小的時候,他覺得這籬笆可高了,翻過去特別費勁,現在比一比,才發現只到自己胸口。

「你是哪位?」

身後響起脆生生的聲音。

季月槐回頭,只見一個背著長刀的小姑娘,正狐疑地望著自己。

「……明珠?」

季月槐見她第一眼,熟悉的感覺就湧上心頭。

「你,你認識我呀?」

明珠張了張嘴,驚訝地打量季月槐,道:「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季月槐失笑,想,當然啦,我離開的時候,你才剛蹣跚學步而已,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肯定記不得我的。

明珠沒有糾結這個,她的注意力被季月槐的白髮給吸引了。

「白,白頭髮,你……你莫非是神仙?」

神仙這兩個字她說的很輕,壓著嗓子說的,似乎是怕驚擾天上人。

季月槐笑著搖搖頭,溫聲道:「不是,我只是頭髮白的早些。」

「可是,尋常人都是七老八十了才會滿頭白髮。」

季月槐順著她的話,作無奈狀道:「那我可能有點不尋常吧。」

明珠以為季月槐被自己說的傷心了,連忙安慰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別難過,其實哥哥你的頭髮白的挺好看,不像我爺爺,白的泛黃,一點兒也不好看。」

明珠的爺爺,不就是大管事麼?

季月槐被她逗的撲哧一樂,大管事最疼他的寶貝孫女兒,若聽到這話肯定要傷心壞了。

「走啦,我還得練刀,不和你多聊了!」

明珠煞有介事地拍拍身後背的長刀,像個小大人似的朝季月槐作揖,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當初那個襁褓里哇哇哭的小嬰兒,如今已是個結實活潑的小俠女了,練武還勤奮刻苦,比她的小舅舅當年要強多了。

話說,小胖現在怎麼樣了,他和自己一般大,估計早就成家了,說不定都有孩子了。

說曹操曹操到,季月槐正想著人家呢,小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圍牆的拐角處。

當年的圓臉雙下巴已經蕩然無存,他雖仍然不算瘦,但眼睛好歹不再像條縫了,還成熟穩重不少,不過,距離他心心念念的鐵血硬漢還有一定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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