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修長的手指,原來就這麼長麼?
還有手背上隱隱浮起的青筋,為何存在感這麼強,總是膈著我的手心?
他強忍住鬆手的本能,硬是牽著秦天縱的手,畫完了一隻勉強看的出是兔子的生物。
畫完也不敢看秦天縱,季月槐等糖畫放涼些,笑眯眯地遞給小男孩,讓他慢點吃。
小男孩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轉圈看了一遍兔子,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塞進了嘴裡。
抱歉啊,小朋友。他愧疚地心道。
做好心理準備後,季月槐沒事人似的看向秦天縱:」待會我們……」
他沒說下去,因為——
只見,秦天縱的耳朵緋紅,從耳廓到耳骨再到耳垂,那三分霞色愈燒愈烈,大有蔓延至脖頸的趨勢。
大事不妙。
季月槐心中冒出這四個字。
第24章
大事雖有點不妙, 但也沒不妙到哪兒去。
天公作美,細密的雨簾籠罩長街,如煙似霧, 人人皆忙著避雨, 至於耳朵紅不紅,手心癢不癢, 這些都被扔在腦後了。
季月槐在攤子上買了把油紙傘,是朱紅的,上面點綴著朵朵黃蕊白梅,相當的喜慶。
倒不是他喜歡這樣式的,是那攤子上只剩兩把了, 一把青的一把紅的。
本來要了青的, 但撐開一看, 傘骨卻是個折的,便只好要了這把。
傘面不大,難以擋住兩個成年男子, 於是季月槐盡力地將傘往秦天縱那邊移。
可秦天縱長得高,一個不小心, 便戳到了他的眉骨處。
「抱歉,秦司首, 是我沒拿穩, 」季月槐關切道, 「疼不疼?」
秦天縱垂眸看季月槐——此時他已恢復了往日那種波瀾不驚的漠然表情, 可疑的紅暈也不知何時下去了。
「不疼。」秦天縱從他手中接過了油紙傘,「我來。」
傘柄細細的,也不怎麼長,二人的指尖不可避免的交錯而過, 蜻蜓掠水般碰觸到。
季月槐呼吸一滯,手指尖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下。
出息。
季月槐忍不住去觀察秦天縱的反應。
看不太出來。
這油紙傘是紅彤彤的,將秦天縱的臉也映的紅了,甚至為他增添了份喜氣洋洋的氛圍。
然而,沒過多久,這喜慶的氛圍就蕩然無存。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隨之而來的是噼里啪啦的雨點砸在身上——那油紙傘的傘骨斷裂開,毫不留情地戳開了其相伴一生的傘面。
怪不得那兩把傘賣不出去呢,恐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來的。
小事不妙。
小事歸小事,雨還是得避的。匆忙間,季月槐與秦天縱找了間土地廟躲雨。
說是廟其實也不太恰當,因為這廟四面牆垮的只剩兩面半,且屋頂的橫樑也已腐蠹,搖搖欲墜地懸在頭頂,叫人只能站在門外的屋檐下避雨。
四下無人,靜的很,唯有嘩啦啦的雨聲相伴。
「像不像我倆在碧霞澗迷路的那天?」
季月槐感慨地伸手,接了兩星子雨絲。
「那天的雨要大多了。」
「是啊,幾乎沒過腳踝了。」
季月槐笑著回憶道,「當時差點被絆倒,幸虧你拉我一把。對了,我們當時是去幹什麼的?」
「去找……天雷劈斷的連理木。」
秦天縱沉吟片刻,作答道。
「對,我想起來了。就是可惜沒找著,許是那大師胡謅的……呃?」
季月槐愣住了。
他對面的秦天縱也是。
只聽話音未落,鈴聲卻乍響。
秦天縱的反應也很快,但他的手剛剛放在刀把上,就止住了。
人跡罕至之處,往往是邪祟們愛出沒的地界。
但並不往往是那種怨氣衝天的,也有稍微能讓人鬆口氣的存在,比如,眼前這個。
「比高蛇?」
季月槐笑眯眯地背著手轉身,他瞧著眼前這足足一人高,碗口粗細的金蛇,嘖嘖讚嘆道:
「這鱗片真是漂亮,金閃閃的,比那錦鯉身上的還要有光澤。」
這是種罕見的邪祟,明明有尖銳的獠牙和血盆大口,卻不咬人不吞人也不蠱惑人,獨獨愛和人比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