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彎起眉眼：「還沒畫完？」
其實這幅畫已經差不多要完成了，那天的景她全刻畫完了，只是還有自己想畫進去的東西。
「您是怎麼看出來的？」江童歪起頭問。
老師說, 因為我看到了情感，之後便走開了。
站在一旁的西欣湊過來下巴放她肩膀上, 看著畫左歪一下腦袋右歪一下腦袋。
「他怎麼看出來的，我怎麼看不出來？」
「不然人家怎麼能是老師呢。」蘇金拿筆戳她腰，讓她趕緊坐回去。
旁邊有人在小聲議論, 說這老師可真年輕。
得知叫莫雨曳後立馬開始百度百科。
莫雨曳是美籍華人，不過高中前一直在國內，之後才回到美國直到博士畢業才又回國來京大授課，是真的沒比這幫學生大幾歲。
看過他的履歷後，學生們紛紛對他露出敬畏的眼神，像是見到了自己的救世主那般。
莫雨曳的課如他的人那般，內容很前衛很新穎, 是這幫剛經歷過聯考集訓流水線的孩子們從未聽說的內容。
京大美院的課程設置與其他美院都不同，他們明明是油畫系, 現在卻在學裝置藝術，學裝置很培養設計思維, 如果剛入學就接觸這門課其實是很難從聯考思維轉變過來的, 如果老師嚴格的話, 學生就會被斃掉無數遍初稿。
而莫雨曳呢, 就是這類老師, 第一節 課的作業就是小組為單位選一組裝置作品剖析並完成模型臨摹。
他還貼心的為他們提供了幾個網站，結果他們一點進去全是各種大牛，作品抽象又難學。
「這是什麼啊啊！」西欣指著一個看起來像是毒液翻版的作品給江童看，愁眉不展，「我特麼都看不出來從哪入手。」
江童敷衍的安慰她說會好的，轉頭又忙活起自己手裡那副畫，畫室里漸漸空下來，只剩江童自己，她還是沒想好要加什麼進去。
莫雨曳回來取那支隨身帶著的原子筆時，看見江童站在窗口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發呆，走了過去。
「還沒拿定主意？」
江童聽出是誰，立馬轉過身，瞟一眼自己的畫點幾下頭。
「我覺得元素已經很多了。」
「是很多。」莫雨曳掀眼對上江童的眼睛，「但你覺得它缺少靈魂。」
江童分外欣喜，眼睛都闊圓了些，「是這樣的！」
莫雨曳被她這個樣子逗笑，指著鐘樓里的空白：「你整幅畫都是白色調，可以嘗試加兩筆彩色。」
江童也不是沒這麼想過，她怕加一些顏色會打破畫面平衡，莫雨曳像是看出她的心事，提醒道。
「對比色。」
「不過，這位同學。」莫雨曳看一眼腕錶，彎起眉眼提醒她，「不吃午飯麼。」
江童拿起畫筆說，還是想先畫完再去。
窗外下起雨，莫雨曳收回視線問她：「跟老師一起，也不願意？」
江童完全沒想到這種情況愣了幾秒才答應，她放下畫筆很快收拾好自己東西跟在莫雨曳身後。
經過辦公室的時候莫雨曳讓她在門口稍等，很快他拿著傘走了出來。
「外面下雨了。」
江童偏頭看窗外才發現。
想到等下要和老師一起撐傘就難為情，手裡的背帶慢慢被捏變形。
莫雨曳視線從她手上移開，又問她有沒有推薦的店。
「其實我也沒怎麼在這裡吃過。」江童說。
「那就按我的來了，小同學。」
江童意識到，還沒告訴老師自己名字呢，趕緊自報家門。
「您、您叫我江童就好。」
「好，那你也可以把我當朋友，不要緊張。」莫雨曳聞聲和氣的跟她說著，手上推開那把傘撐在兩人中間。
他們剛往停車場走沒兩步，有人在叫江童。
回頭看，黑傘邊緣低下幾滴雨珠，在方知舟面前滑過。
他走向前，站在他們兩人面前審視一番莫雨曳。
「我是江童的老師。」莫雨曳先解釋了自己的身份，面上依然帶笑。
「老師有事需要江童幫忙？我是她哥，幫她代辦您看成嗎？」方知舟嘴上是這麼問的，手上已經將人牽進自己傘下。
「只是看她不準備吃午飯，想帶她去吃個飯而已，沒什麼事。」莫雨曳看一眼江童又和方知舟對視上，「哥哥來了，我就不打擾了。」
江童對他頷首，道一句老師再見。
雨越下越大，傘根本遮不住被風踹亂的雨滴，方知舟把江童往身前攬了一把，問她和莫雨曳以前認識嗎。
江童說今天第一次見，又告訴他莫雨曳很懂她的畫，幫到了她。
方知舟想，可能是自己最近精神太緊繃了，全賴周恆凜每天跟他念叨江童被別人搶了怎麼辦。
恍然想起江童不準備吃午飯這事。
「江童，我之前怎麼跟你說的來這。」他勒緊江童的脖子，「讓你好好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