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玄關的玻璃展櫃時,他呼吸稍滯,同雕花繁美的琺瑯裝飾雙口香水瓶,還有產自德國哈瑙的雙耳杯擦肩而過。
他知道,這次跨出沈氏公館的門檻,就不會再回來。
短暫的窺見過少女瑰麗的夢。
他覺得,這就足夠。
而就在顧佑遠跨入雨幕的那一刻,沈暮簾打著哈欠下了樓,想起會客廳有一壺沒有喝過的普洱,摸著黑走進,剛想要打開壺蓋,卻不慎撞上一副煙盒。
她愣了片刻,蹲下撿起,借著飄搖的路燈,看清上面深身烙刻的那串英文——
『Luckstrike』
指尖猛地一顫,像是想起什麼,她驀然轉身跑了出去,目光還未來得及追隨男人的背影,便頓在了原地。
胡桃木雕的中央桌上,赫然放著一尊西洋手搖留聲機,沈暮簾記得,這是上個月同芝芝逛的古董店裡,她最愛不釋手的那一款。
而留聲機復古紅的金屬底盤下,壓著兩張古典音樂會的門票。才華橫溢的作曲家Aria,作出了她最喜歡的《Jaunatis》,前一天她還惋惜過一票難求,後一天,票面折射出鐳射光,映在她臉上,就像夢一樣。
她竭力壓制著混亂的呼吸,急切的抬眼,望向窗外掩在風雨下的高大身影,顧不上穿鞋,踩著實木地板下樓,腳步快得幾乎要踏出重影。
打開玻璃門的那一瞬,門內懸掛著的火箸風鈴隨風盪起,清脆的響聲越過雨滴,落入顧佑遠耳間。
他的腳步倏地一頓,羽睫輕顫,緩緩回眸。
沈暮簾扶著門框大喘著氣,頹雲駃雨撲面而來,卷過她潔白的睡裙,單薄的眼皮在冷厲的風中染上淡淡的粉,是灰茫之中最明亮的顏色。
這是第一次,他們長久的相視。
沈暮簾走出一步,直到腳尖觸到濕意才停下,篤定聲線中帶著些許小心翼翼:「謝謝您上次在馬會上,為我做的那些。」
望著男人模糊在黑暗裡的輪廓,她咬著唇,輕聲問:「您明天有沒有時間?」
像是意識到什麼,顧佑遠呼吸一滯,聽她空靈嗓音一字一頓,入木三分:
「這場音樂會,我想和你一起去。」
戴著銀戒的指節顫動著,顧佑遠萬分克制,攥緊拳頭,心臟卻蓬勃的跳動著,幾乎要震出胸腔。
冷與熱的交織下,他久久佇立在傾盆大雨中。
很奇怪。
他明明最討厭下雨天。
第36章 插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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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然不愛站在陽光下, 於是有一片破碎的夢,落在雪天,陪了我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