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完全暗了下去,諾大的禮堂卻僅有獅鷲頂端那盞壁燈亮著,神聖的昏黃卻顯得詭譎,顧佑遠在她話音落地的那一瞬,眉頭猛然蹙了起來,眸中的狠戾要她駭然後退。
「無論什麼人情,」他眉宇間風雨欲來,「都還不到她頭上。」
他的護短太過明顯,讓孟枳心口壓著的大石倏地墜下,她甚至還來不及狼狽求和,耳邊卻狹起顧佑遠風霜過境般的聲線:
「既然你執意要入局。」
「那我會讓你越珍視什麼,就越失去什麼。」
毫無商榷餘地的深冷嗓音宛若神諭傳入她的耳廓,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已無力攀附其他,顫抖著蒼白的唇跌坐在地。
孟枳才明白,她低看沈暮簾了。
那位沈氏落魄的大小姐,不是什麼消遣的玩物,而是他心中的明珠,是他的深愛。
可孟枳怎能接受這些年愛意的竹籃打水,她捂著頭怒吼:「不是的,佑遠,你是被她蠱惑了!」
女人帶著慍怒的尖叫刺耳,跳動的微弱燭火下,顧佑遠恬淡的睨過一眼,轉過身,朝大門走去。
光風霽月的背影毫無眷戀的離她而去,孟枳瞪著猩紅的雙眼,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往前撲:
「佑遠!佑遠!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愛了你這麼多年,你不能不要我!我這樣尊貴,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哪怕是現在,也沒人敢忤逆我拋棄我,」她已然瘋魔,即使跌腳踝扭得不成樣子,還是朝前爬去,「就算是把我當成墊腳石也沒關系,我能給你的,總會比那個沈暮簾要多……」
孟枳甚至還在希冀於他的心憐,哽咽的詞句猶如被刀切斷的珠簾,她幾乎喘不上氣,苦苦央求之中,直到眼前的男人終於停下腳步,緩緩蹲在她面前。
「孟小姐。」
孟枳抓地的指尖在沉冷中一顫,猛地抬眸,墜入顧佑遠眸間深冷的夜。
明明是宛若雕刻藝術品的清雋面容,此刻卻威壓盡顯,深埋在幽深夜色之中:
「你怎麼敢同她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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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是立春,港島的暴風雪卻不曾停歇,就算是暴風雪過後,也會迎來漫漫的一場大雨。
吳特助捧著從酒窖取出的威士忌,焦灼的等在書房外,直到門把扭動,他才慌忙垂下頭:
「顧先生,孟老先生帶著家眷,在會客廳靜候多時,說是為孟小姐賠禮,誠摯的懇求您的原諒。」
他不敢抬頭,顫巍的琢磨聖意,甚至能感受到男人那雙狹長眼眸不耐的掃過他的頭頂,聲線沉得像是浸在海中:
「讓他滾。」
吳特助不敢觸顧佑遠的逆鱗,只能連聲應好,隨後猶猶豫豫的跟在他身後,咬著牙:
「顧先生,西港找通了,機場也都探查過,實在沒有沈小姐的蹤跡,」吳特助快速眨著眼,呼吸一滯,「但是我已經加派了人手……」
他戰戰兢兢的怕顧先生發怒,卻在話說到一半時,被一陣嘶啞到極點的嗓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