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觸的肌膚之中,孟枳能感受到沈暮簾掌心的冰涼、紊亂的脈搏、窘迫的顫意。於是她滿意的抿唇笑笑,迫不及待的要去收網。
「若你真的同佑遠辦了這場世紀婚禮——」
「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會受到怎樣的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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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佑遠下車之前,垂眸反覆擺弄著懷中那束冰美人重瓣百合,掰去不必要的枝葉,只留下最嬌艷的美態。
路過海島那家名為『Nell』的花店時,看見這一株被雨水打濕,他莫名想起沈暮簾剛回到塢港的那個雨夜,渾身濕透,狼狽的站在他面前,甚至不願意同他共撐一把傘,倔強而戒備的問他:「我該怎麼相信你?」
顧佑遠從未想過,竟然有一日,他能用無聲呼喊過她名字的唇,同她接吻。
而就在他狹風跨過大門的那一瞬,見到他的沈暮簾卻顯得徒然驚異:「你回來了?」
的確是比約定日期要早三天,他壓縮會議時間,沒日沒夜的趕著座談會,將倦怠拉扯到極限,但只要想到能早些見到她,那也值得。
顧佑遠取出百合,剛要朝前跨出一步,卻驀地頓在玄關。
即使她刻意打開了窗,還是吹不淡空中若有似無的檸檬香。顧佑遠眉心微擰,目光泠冽,落在窗邊桌台上那隻印著口紅的瓷杯。
「有人來過。」
並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知道瞞不住他,沈暮簾笑著接過他手中那樽清朝的黃花梨水波紋提盒:「只是芝芝回來看我。」
刻意避開他深邃的眼神,她發現提盒並不輕快,有些吃力的搬到桌沿,好奇打開,沁人心脾的花香撲面而來,沈暮簾挑出其中一塊糕點,小心的咬了一口,笑逐顏開:「是爺爺做的梅花糕,你怎麼折了一段路去了海島?」
顧佑遠拂去大衣上滾落的水珠,目光沉沉落在她單薄的背影。
沈暮簾懼寒,可她在這樣落雪的天氣卻沒有燒起壁爐,睡袍上的絨邊垂落在實木地板,看起來富有生機活力。可她不知道,她的眼尾騰起一片紅,陷在一片潮濕之中,就連她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清潤聲線,也落入細微的嘶啞。
就好像是啜泣之後的強裝鎮定。
片刻的緘默之後,顧佑遠淡淡收回眼,朝她跨步而去。
熟悉的體溫,夾雜著細微的雨意,自上而下的將她緩慢包裹,羊絨的質感蹭到她後頸,猝不及防刮過一層酥癢,沈暮簾驀地一僵,好不容易忍住的淚又要湧上,耳邊擦著他的唇瓣,聽見他輕緩的聲線:
「你說想要,我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