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聖誕賀禮,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期待的接過禮盒,揭開盒蓋的那一刻,唇角清甜的笑意卻漸漸僵硬了下來。
那是四四方方裝裱好的標本框,那隻美麗的閃蝶正大方的展著翅膀囚在中央,與她第一次見到它時那樣有生機,寶藍色的光澤幾乎要照亮那片陰天。
沈暮簾顫著手撫過玻璃,一滴豆大的淚珠倏地墜下。
秦慎關切的低頭,可那雙如死水的瞳孔卻毫無波瀾:「怎麼哭了。」
沈暮簾抬起手背,抹去淚痕,一言不發。
他緩緩擰起眉,眼中的不解更深:
「它已經獲得了永生,阿暮,你怎麼還是不開心?」
烏雲漸漸壓下來,又是一場暴雨將至,沈暮簾難過的用指尖剮蹭著木框:「可是,秦慎哥。」
「它再也不能飛了。」
少女不諳世事吐出的字眼,純澈的眼神,讓秦慎驀地震顫。
失準的心跳驟然甦醒,回歸正軌,他就在這一刻,突然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在秦慎灰色的世界裡,突然燒起一抹猩紅的熱愛,讓他心甘情願剝脫這個名利雙收的族群,也要去追隨。
他不要再做一隻供權貴觀賞的死蝶。
沈暮簾不舍丟棄這份美麗的標本,也不願明目張胆的擺放在桌上,只是完好的放在收納箱,沒再打開。自此之後,二人少有來往,但每當她百無聊賴的坐在花房等家教,都能聽見隔著厚厚幾堵牆的爭吵聲。
秦母氣得將那些青瓷古董摔了個乾淨,往往同貴胄們哭訴,說自己原本乖巧的獨子突然在一夜之間不再聽話,放棄了書香門第,轉身去做不務正業的事。
可只有沈暮簾知道,秦慎的志向不在研究院,她也知道,他那些厚重的歐洲古籍下壓藏的,是一本又一本雜亂的手稿畫冊。
就在沈暮簾家世變故的那幾年,秦慎被世界頂端的設計協會提名,成為了Gaunatis時尚雜誌中最為年輕的主編,設計界看重,將他留在德國發展,沒過幾年,他就開了自己的設計工作室。
沈暮簾在處理MEP那些糟糠時,偶然得知那些設計師不少都曾在他手下做過事,她實在沒有頭緒的時候,只能找他幫忙。
本想著斷了這麼久聯繫,他又在海外,聯繫到他不是易事,沒想到就在她需要他的那天晚上,他就給予了回復,甚至帶上了所有沈暮簾可能需要的附件。
她以為事成之後,他只會在郵件中冰冷的表示祝賀。
沒人知道他竟然會放下Gaunatis不管,回國來見她這一面。
見場面漸漸控制不住,會場安保人員聯合著Gaunatis派來的保鏢連忙上前將港媒隔開,一瞬之間,周遭靜謐空曠不少。
像是看出沈暮簾的疑惑,秦慎將手中那一捧花束輕輕往前遞去,聲線自然輕緩得仿佛兩人不是多年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