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極淡,甚至沒有什麼情緒,卻莫名讓在座的所有人都震了震。
但只是轉瞬間,他們便相互打著哈哈,像是篤定了她在唬人。
一介弱女子,這樣細瘦的手腕,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魄力?
於是他們變本加厲,要把沈暮簾搬上『餐盤』活剝乾淨,這麼混亂的席間,已然有人迫不及待伸向她胸前的蝴蝶結——
在他扯開的那一瞬,眼前忽的閃過一寸銀光,沈暮簾亮出藏在荷葉袖中的餐叉,猛地朝他的大腿插去。
動作乾淨利落,大刀闊斧。
可她並不是每一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
仿佛遇見這種事已是家常便飯,男人早有預料,行雲流水的閃避,尖銳帶著果決的破空聲自西褲邊緣划過,卻沒能傷到他分毫。
「這麼執拗的性格,」男人眼中帶著狩獵的興奮,「希望你到了床上也是如此。」
手中的利器被剿下,幾只粗壯手腕緊緊錮住她的肩,沈暮簾心下一凜,側過頭狠狠咬上男人的虎口。
可他們已然淪為欲望的怪物,劇烈的疼痛反而助長氣焰,在血液交織中,他們看著她的目光,宛若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螻蟻。
在沈暮簾的反抗中,他們的笑聲更旺,高高舉起酒杯,歡呼雀躍,為即將成功捕獲的獵物而碰撞。
但就在酒液灑在沈暮簾身上的那一刻。
厚重而奢華的實木門被人從外毫不費力的打開,寒風倏地灌入悶熱的包廂,沖淡了混亂刺鼻的酒味。
在這陣凜冽中,沈暮簾抑住發軟的小腿,扶著桌沿站了起來。
直到嗅到極淡的、熟悉的雪松香,她的淚珠,才猶如斷了線,一顆一顆,緩慢的墜了下來。
數十名黑衣侍者匆匆湧入,水泄不通的將整座寬敞的包廂圍起,面色肅然望著門外,像是在等待著下一步指示。
濃厚的嘈雜漸漸淡去,眾人在這樣的聲勢下,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鎮定,略顯慌張的面面相覷,直至望見寬敞的門外,有人逆光而來。
昏暗的燈光在顧佑遠身上掃出一片明暗,熨燙妥帖的黑色西裝隱於黑夜,唯有那塊黑瑪瑙領帶夾發出微弱的亮。
會所的主人匆匆上前俯首認錯,他卻置若罔聞,慢條斯理摘下皮手套,緩緩抬眸。
那是一種上位者蔑視、壓迫、暗涌著狠戾的氣場。
他的目光自枝形雕花水晶燈上緩緩垂下,掠過男人門錯愕的神情與來不及收回的手,最終滯在沈暮簾沾滿酒紅色污穢的衣領。
空氣中仿佛蔓延著雪意,沈暮簾抹去淚珠,終於看清顧佑遠陰翳壓迫卻又不辨喜怒的鋒鐫側臉。
「各位——」